看著老者將硃紅色門扉慢慢合上,瑾繡再次對老者屈身作禮。隱約間又似聽到老者的嘆息,何苦,何苦。這二字在瑾繡舌尖環繞,吐不出來,卻又揮之不去。
第二章 牽情絲(二)
十日之後的清晨,顧府迎親的花轎繞著西涼城中的街道轉了一圈。鋪天蓋地的嗩吶聲叫醒了千家萬戶,人們驚訝的看著那火紅的紅綢從顧府門前鋪至木府。
有人心裡不由暗道:“好大的排場,就算顧家是開綢緞莊的,也不能如此浪費吧,這恐怕都不下百餘匹了。哦天,再看迎親隊伍後面八十八臺聘禮,西涼城還從未見過這麼多聘禮。就算你們兩家是大戶,也不用這麼大排場吧。這叫以後自己兒子怎麼娶親啊。”
說起這顧,木兩家,那也是西涼城中的大戶。兩家世代經商,顧家主要經營綾羅綢緞布匹生意,雖賺的流油卻沒有木家的好名聲及權勢。原來這木家主要經營糧油聲音,曾在饑荒年間向貧民施過粥,也曾在饑荒年間向官府捐過糧,因此不僅是百姓,連官府也敬木家三分呢。
如今這木府家大業大,兩老卻只有一個獨女木瑾繡。若是待這兩老撒手歸去,這木家的偌大財產,還不是要給自己的親生女兒,那也就都歸顧家啦。因此也不能說人家鋪張浪費,就這百餘匹綢緞弄個體面,給個重視,以後的回報可比這多多了,顧家人心裡都通透著呢。
當瑾繡再次敲響安陵府銅鏽的門環時已是三月之後了,那時的她已盤起秀美的墨髮挽做婦人髮髻,研秀的臉蛋也塗上厚厚的脂粉。眼角的青紫,緊蹙的娥眉,無一不顯示這三月間的生活磨礪。唯一相同的,可能就是那越發挺直的脊背,卻也像是鋪滿暴雪的雪松,一不小心便會折斷吧!
正廳內擺設並無變化,還是兩個人,兩盞茶湯。唯一不同的估計就是少女的心境了,一月前她正含羞帶怯,滿心歡喜的等待聘嫁良人。而此時她卻已心如死灰,無處可去。
瑾繡認真看了看坐在首位上的安陵,輕聲道:“三月未見,安陵先生仍然風華依舊 ,而瑾繡,卻已是將死之人。”
安陵端著白玉茶盞,白淨的指尖百無聊賴的划著盞沿。聽到這裡,安陵今日首次將目光移至木瑾繡身上。“姑娘說的不錯,觀你面容,眼角帶紫,眉心隱有青氣浮現,應是中了慢性毒藥,姑娘今日此來,可是想求解毒丹?”安陵面容上又勾起那似笑非笑的弧度。
聞此言,瑾繡目光閃動極快,千念一瞬後,最終化為一聲長嘆。“從先生這裡拿取解藥,必定要有付出,而現在我已經沒有第二個靈魂再跟先生交易了,今天冒昧打擾安陵先生,只是因為瑾繡實在是無處可去,不經意間就走到了這裡。”
“若姑娘需要一個傾聽者,安陵願意為姑娘做一個傾聽人,畢竟牽情絲也是我交易與姑娘的。”如今天色正好,聽聽故事打發時間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何況自己也參與其中,想到這裡,安陵嚴重閃過一絲興味。
瑾繡端起溫熱的茶盞,目光呆滯的盯著清湯中沉浮的嫩芽,似是陷入一幕幕畫面中;“他是父親為我選的佳婿,也是我一直選定的良人,可人們總是看不透表面下的真實,我們也沒看出他溫潤皮囊下的狼子野心。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沒想到他對我竟對我演了十八年。”緊接便是長長的沉默,似乎是此時還不能接受以往的美好時光竟只是作假。
“成婚之日,我便將牽情絲繫於他的手腕間,開始時他待我很好,然而不到半月,他便帶回了一個女子,請求我讓他納為良妾。那時,我便知,這牽情絲,牽出的不是他對我的愛,而是面前聲聲說不願做妾室卻跟至顧家的女子。”
說起那女子時,瑾繡的眼中有憤恨有不屑,而對於她的夫君時,在沒有絲毫的波動,似乎那只是一個陌生人。
“最終我還是同意了那女子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