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說起來，距離當初洪元降世之後，我們已經隔了一世未曾見過了，三個千年過來，當年道兄縱然被鎮，也依舊頑強怒吼，可如今的模樣，怎麼變得如此狼狽了？”

“葉緣？葉緣！”

蓬萊惡鬼站了起來，雖然緩慢，但依舊保持著那種強大的氣勢。

葉緣負過單手，蓬萊惡鬼忽然發現，自己已經看不透對方的境界，心驚之下又有不解，滿打滿算三個千年，李闢塵成了東皇太一，難道葉緣也有了什麼變化？

這未免太荒謬了，雖然說世上從來不缺少天才，但是大氣運同時代只有一個人才可以獲取，東皇太一得了，葉緣便不能再得，況且因為前期的放下與墜落，他已經失去了一些眷顧，又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來到那眾生都畏懼的領域？

鐵拂塵輕擺，讓蓬萊惡鬼的思緒散去，後者定神，前者開口：“好了，閒話不言，蓬萊，我來送你一道緣法。”

“緣法？什麼緣法？”

蓬萊惡鬼警惕，葉緣手中鐵拂塵此時又是一擺。

於是天地乾坤，在蓬萊惡鬼的眼中忽然被壓縮為一個點，最後消失不見。

雲煙寂寥，葉緣右手依舊持鐵拂塵，擔於左臂，而左手之上，卻拿著一本書冊。

“借你身軀，化一本生死簿用。”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夢裡不知身是客（疊雲山）

春風起，龍抬頭。

山外青山，鬱郁蒼蒼，東皇立身在樹下，著眼望向高天，在那雲靄深處，如天邊遙遠之巔，有仙魔呼嘯而鬥。

五光十色的法寶，琳琅繁多的手段，全都在雲頂之上綻放，自然不為凡人所見。

大慈仁聖天尊的紅燭把自己送回了這個時代，這裡是三千年前，但卻不是自己所在的那個三千年內。

“天尊手段，把大聖放入過去‘一刻’之中，竟然毫無違和，光陰歲月依舊，我彷彿真正的回到了以前……”

“連天道都不能知我嗎？”

東皇摸了摸後背，從其上抽下一柄木劍，仔細端詳。

這柄木劍上，寫有巨闕二字。

因為在這個時代，自己還沒有來到這方人間，故而天威不可顯化，否則便是亂了定數，故而以木劍代之，封巨闕之威於內，不敢外洩。

不過這無關緊要，人間之中，何必動用巨闕？

雲靄蕩蕩，東皇想著大慈仁聖天尊的囑咐，既要尋到那“無止之心”，亦要找洛神屍骨，這天下之大，春風變疾，很快便有朦朧的煙雨向四面八方散開。

那雙清澈的眸子眺望遠方，看的更高，更遠一點。

……

魔氣穿梭於老林，溼漉漉的雨水打溼了蒼野，少女的胸脯微微起伏，喘息著，訴說著，有些嗚咽，而在更遙遠的地方，有數位修行之人在遊走，他們浮現在晦暗之中，零散在光影之下，似乎正為了撲殺這個生而為魔的小姑娘所存在的。

世間善惡，世間正邪，誰人來定？

生而為魔，真是人之本意？

少女不懂，也不想懂，她只知道，既然生來便染了魔氣，成了非人，那註定就是與仙門相對立的，曾經小時候聽父母所說的，那些除暴安良，逍遙自在的仙人，如今卻在貨真價實的追殺著自己。

不，也不能稱呼為仙人吧，他們連人仙都沒有到，因為如果有一位人仙在，自己活不到現在，應該早就被殺死了。

孩提時格外憧憬的仙人，如今卻成了索命的厲鬼，那霧中的影子模模糊糊，帶著一種仿如天地初開時才有的矇昧，少女深且長的吸了口氣，握住手中那已經黯淡的白色長刀。

蒼野之深，使得只聞眾生之音而不見眾生之形，少女抬起頭，四周的晦光越來越窄，蒼色也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