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國清皺了皺眉頭,小心地置辭:“屬下請問包大人,是林純鴻搶奪弓兵之權嚴重,還是賊寇攻破城池嚴重?”
包哲東也不答話,只冷冷地說道:“接著說!”
“一旦大人與林純鴻因弓兵之事生了嫌隙,高賊舉兵來攻,還問大人如之奈何?”
包哲東遲疑道:“林純鴻駐紮城外,高賊膽敢攻城?”
“林純鴻兵力僅萬,且多為步兵,而高賊過十萬,高賊只需派兵拖住林純鴻,便可放手攻城,如此一來,南陽危矣!為今之計,只有城內城外密切配合,方能結成犄角之勢,高賊雖多,無能為也!”
包哲東陷入沉思之中,戴國清所言,乃實情,僅僅靠城內的三千多弓兵,連城牆都站不滿,何以反擊高賊?
更何況,城內還有唐王的千餘自募之兵,怎麼看都是不穩定因素,要是萬一唐王藉機興風作浪,搶奪南陽城,南陽豈不是全完了?
“孃的,太祖爺的龍子龍孫沒有一個省心的!”
包哲東忍不住在心裡爆了粗口。
想來想去,包哲東下了決心,就參照當年在枝江一般,乾脆讓林純鴻控制南陽得了。“哎,人老了,也該退隱了,做個富家翁不是挺好麼?”
包哲東蕭瑟無比,直接起了退隱的心思……
包哲東正思緒萬千的時候,弓兵彙報,林純鴻率領千餘人馬,叩城門請求入城。
包哲東看了看戴國清,道:“可惜戴將軍辛苦年餘,為人做了嫁衣……”
戴國清苦笑道:“亂世人命如狗,能活到現在,夫復何求?”
說完,包哲東帶著一眾屬官,前往迎接林純鴻。
林純鴻在尹莊紮營後,立即率虎嘯軍第三營來到南陽城下,試圖接管南陽城防。離城還有裡許,林純鴻止住了腳步,不停地眺望南陽城防。且見南陽城牆上,弓兵來往甚為齊整,鎮守頗為得法,忍不住暗暗稱奇。
此弓兵頭領必為久歷戰陣之輩,包哲東在哪裡搜尋到此等能人異士?林純鴻大喜,尋思著採用何種手段將弓兵頭領納入荊州軍中。
待到進入府衙,與包哲東寒暄已畢,林純鴻直言不諱地說道:“賊寇過十萬,南陽風雨飄搖,城內城外,得統一事權,否則,恐被賊寇所乘。”
包哲東的眼皮跳了跳,道:“統一事權乃理所當然,只是本官發現荊州軍規矩與南陽弓兵大不相同,強行捏合在一起,恐怕會出亂子!不如這樣,本官令城內弓兵聽命于軍門,互相協調作戰,如何?”
林純鴻思道,這包哲東乃軟弱之人,應該沒有搗亂的心思。城內弓兵組織得法,戰鬥力頗強,還不如就讓弓兵頭領繼續率領。強行收編,一個月內難以形成戰鬥力,再則逼迫過甚,恐怕會涼了弓兵頭領的心。
思到此處,林純鴻笑道:“包大人言之有理,本將就聽包大人的。只是弓兵頭領乃何人?本將觀之,絕非尋常之人。”
包哲東回道:“弓兵頭領叫戴國清,本為朝廷千總,曾在遼東征戰,崇禎二年勤王時,戰敗失師,流落至南陽。”
“哦?”林純鴻大感興趣,“原來是個久歷沙場的好漢,包大人不如幫本將引見一番?”
包哲東雖然明白林純鴻準備籠絡戴國清,但也沒有反對的意思,正準備令人去喚戴國清,結果林純鴻站起身來,說道:“此等良將,我還是親自去拜訪吧……”
說完,林純鴻與包哲東告辭,帶著一眾侍衛,望弓兵大營而去。到了弓兵大營一問,卻被告知,戴國清不在營內,至於去向,不便告之。
林純鴻訪賢不遇,自然有點興致不高,逶迤向著軍營而行,離軍營還有裡許,卻發現一老者正在往軍營內張望。此老者年約五十多歲,身材甚高,臉上猶如刀削斧刻一般,皺紋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