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內,書房。
司徒禎屏退左右,還讓方瑞守著門口,他們便能安心說話了。
“呼……”從百姓的包圍圈中脫困,薛侯長鬆了口氣,“虧得魚兒機智,抬出了陛下,否則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司徒禎跟著點點頭,壓低聲音道,“薛大姑娘機敏過人,那樣的情況下還想著陛下,陛下若是知道了,定是會很欣慰的。”
她巧妙的將剿匪的功績掛在陛下身上,幫陛下做臉面,反應實在太快了。
否則將來傳回京城,還真的少不了那些猜忌的聲音。
薛侯聞言怔了一下。
細細想來,魚兒方才那番話不止是替他解了圍,也是在替陛下做臉面。
之前魚兒便提過,太祖因得位之途,對武將心生忌憚,開國之後武將的地位便逐年下降。
朝中重文抑武之風盛行,如今越發有徹底打壓武將的勢頭,讓他切記不要出頭,小心行事。
雖然他也一直想不明白,他們帶兵打仗的都一幫大老粗,肚子裡也沒什麼墨水,有啥值得他們這麼恨這麼忌憚的。
但魚兒和夫人說的,聽著點總歸沒錯。
“魚兒,難為你了。”薛侯由衷的嘆了口氣。
自從他卸甲回京之後,夫人便替他操心,就連兒女婚嫁之事,都想著要尋個文人給她做靠山。
若不是他這個當爹的沒本事,不會讀書,念不了那些酸詩,也不知道這樣束手束腳的。
“阿爹不必介懷,你和世子都是陛下派過來的,你們是替朝廷辦事,也應該讓這裡的百姓知道,這其中有陛下和朝廷的功勞。”
“若是陛下不派你們二位來,他們的匪患也就沒這麼容易平了,不是麼?”
薛侯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回事。
當今的陛下確實是不可多得的明君了,重文是大盛開國皇帝定下來的,陛下雖然有些忌憚武將,但好歹沒有作出太過激的舉動來。
三人互相看了看。
薛侯也默默把薛沉魚的話記在心裡了,以後遇事就多提陛下,準沒錯。
“對了,阿爹,你見到夏荷了麼?”薛沉魚問道。
“對對對,這件事我還忘了跟你說了。”薛侯才恍然間想起了一件很重要事。
“夏荷如今在青木寨裡,幫忙安置那些被山匪劫掠而去的女子。應該明日才能回來。”
青木寨麼?
薛沉魚沒有覺得意外,只是沉吟了片刻,便道,“阿爹能否跟我詳細說說?”
薛侯和司徒禎交換了個眼神。
“這件事倒是沒有什麼不能告訴薛大姑娘的。”司徒禎笑了下,七分無奈中還有三分的寵溺,“薛大姑娘都能讓自己的丫鬟給青木寨大當家送信了。”
薛侯急了,“世子,你不是說這件事……”不提的麼?
薛沉魚嘴角的笑容滯了下,“我不懂世子說這話是何意。”
“不是薛大姑娘寫了親筆信,讓你的丫鬟夏荷送到城外善堂,給那位管事的楚姑娘麼?”司徒禎反問。
薛沉魚正義凜然道,“是我,我從逃荒的百姓口中聽聞了那位楚姑娘的義舉,也擔心這樣的年頭,她一個人很難支撐起慈幼院裡那麼多女子與孩童的生活。”
“便修書一封,讓夏荷送過去。表達的也是我願意出資相助,不知道此舉犯了大盛哪條王法?”
她昂首挺胸,絲毫不慌。
因為她就是給慈幼院的楚姑娘寫的信,跟青木寨沒有絲毫關係,誰來問都一樣。
司徒禎與她對視片刻,從她眼裡看見的都是凜然正氣,堅定神情,沒有半分的心虛。
“倒是我錯怪薛大姑娘了。”司徒禎嘴角掛著一絲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