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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們單列在士、農、工、商這四民之外了,以為折辱。他們男的主要操持吹鼓、演戲、抬轎子這樣的賤役,女的則幹保媒、拉縴、賣珠、接生這樣的雜事,也有做小手藝為生的。平常百姓一般都不與他們通婚,他們也不得與平常百姓平等相處,更不能科舉入仕,只能幹侍應人的活。每到閒時,還要主動到當地大戶人家當差,地位極為低賤,——這就是江浙一帶的所謂’墮民‘了。“

覃紅簾一愣,吶吶道:“那不是很不公平?”

龔長春嘆了口氣:“不錯,是很不公平。但是二十多年前,墮民中卻出了一個不世出的人物。”他眼睛望向窗外,聲音冷冷地道:“他叫——劇天擇!”

覃紅簾‘啊’了一聲,卻疾疾以手掩口,似是對這名字印象極深,吸了口氣才道:“就是那個誘姦拐騙、殺人無數,讓五派三盟的人物都拿他沒辦法的‘熾劍、孽子’劇天擇?”

瞎老頭淡淡道:“你聽到的傳聞可能誇大了,不過倒也不錯,就是那個‘孽子天驕’劇天擇。他的名字是自己起的——物競天擇,前面加一‘劇’字,可見他心頭慘烈之忿。當今天下,論起武功,只怕除了十來個隱逸於世外的高手個,怕確也無出其右了。”

“墮民中人,自前朝兩百餘年來,在市井中、江湖內,那可是人人得而隨意挫辱之的。但壓之過甚,反激必烈。好多事,說起來,怕也怪不得他。”

他話頭至此一頓,覃紅簾頭一次聽到這段江湖往事,不由喃喃道:“這話,怎麼我爹和我師父都沒和我說起過?”

——她爹爹便是山西太平堡主覃鐵山,師父更是峨嵋一派有數的高手無添子——龔長春淡淡一笑:“峨嵋派的《一脈心經》就是被他出手強奪走的,山西太平堡,嘿嘿,當年也在他手中折辱極甚。他們諱言此事,也是當然的了。”

只聽那瞎老頭龔長春一正容:“一十七年前,劇天擇揭竿而起。他自傷身世,不服歧視,以大毅力獨修成數百年來已無人修得的‘補天大法’,習成之後,更是獨創墮民一派,嘿嘿,其時風頭所及,人皆喪膽。他們在民間與平民百姓相抗、在東南十五州之地與天子百官相抗、在江湖又與七門九派相抗。他曾帥眾投入魔教,魔教以為得到強助,可對之欺壓也甚,所以他又反出魔教。此後,他們在綠林與強梁巨寇為仇,在左道旁門、也不惜與千百年來號稱天下第一旁門的‘魔教’對壘。人雖然狂傲不馴,但斯人風慨,別人我不知道怎麼樣,我龔長春,一向還是敬仰有加的。”

小苦兒的臉色微微變化,屋內燈光黯淡,旁人也看不到,只聽他問:“那後來呢?”

龔長春呷了口已經冷了的薑湯,冷冷一笑道:“後來?……後來,到十六年前的九月初三時……”他靜靜地抬起臉,似當時的情形還歷歷在目,他忽一頓,不想再說下去“他連敗武林各大名門正派高手耆宿無數。他從不曾諱言自己出身賤藉,卻比那些名門正派出身的人還要來得高傲。獨行只劍,以一人之力連挑崆峒、祁連、武當、少林、山西太平堡、長江水舵連環十二塢等數大門派——每一戰得勝,必用硃筆醮血狂書‘墮民劇天擇痛辱某某門派於此’,榜其門額,以為痛辱。然後……他就迎來了只怕今後江湖數百年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場惡鬥。說起來,當時他行蹤所至,幾成了武林公敵——武林各大門派視之如仇,揚言人人得而誅之,他是犯了眾怒。當時江湖九派、七世家、三宮二堡從此結盟,以務誅劇天擇為第一要務。一時之間,四海之內,真可謂風雲激湧。他豎敵太多,連魔教之人也怨恨於他。這個人,當時可以說是昇天入地,都無存身之所了。”

不知怎麼,雖明知這人原來就是自己山西太平堡的仇人,但覃紅簾心中不由地就佩服他的英雄了得。她心中惻然,口裡喃喃道:“難道天下,就再沒有一個人肯幫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