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低能就不放她走,還把書包搶走,其他幾個男生上來拉她,李安民一邊開啟他們的手一邊往後犟。
拉拉扯扯的過程中,低能講了一句話:“我大姑說你媽是個婊/子,這個男人睡過那個男人睡,你是婊/子的女兒,將來就跟她一樣。”
他說這個話時李安民正好背對公廁外牆,牆根下堆著紅磚,她順手抄起來就往低能頭上蓋,還拉住他的胳膊不讓他躲。
要說李爸涵養高,只打不罵人,那李安民就是屬於歇斯底里型的,罵人不帶髒字,但是罵的很難聽,父母離婚讓她產生自卑心理,平時都很隱忍,對於別人的指指戳戳也當作沒看到,越是這樣就越憋得慌,一旦找到發洩口,那就是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用板磚蓋低能的時候就是這樣,她一邊砸一邊大吼,就像瘋子似的,低能那幾個兄弟哪見過這麼兇悍的女生,都被嚇傻了,反應過來要去拉,李安民卻砸紅了眼,死活就不鬆手,砸得還不解氣,還像換用磚頭角死磕,要不是被路過的大叔強行拉開,低能性命堪憂。
這件事過後,李安民的名聲好壞對半開,有同學說她殘暴,有同學說她為民除害,安民還美滋滋的,覺得自己挺英雄,結果沒多久李爸就在生意場上被人戳了小刀子,進局子裡呆了半年之久,被捕入獄的罪名是行賄,這影響實在是太差,遭到國家組織以及社會人士的嚴厲批鬥。
媽再嫁,爸又坐過牢,親戚鄰里嚼出來的話更是不堪入耳,連班上的同學也開始排擠李安民,隨著年紀增長,安民對這些事也就越敏感。
在閒言碎語與有色眼光的注視之下,李安民幾乎長成為一棵病態扭曲的樹苗,人情貧瘠的土壤無法為她再提供更多養分,只有得到灌溉才能繼續開枝散葉。
李爸暗暗做下決定,在女兒讀完初中以後就讓她去外地念高中。
畢業那年的初夏,李安民獨自乘上去N市的列車,行李就兩樣,一個超大雙肩揹包,一個挎包,這個時段的乘客很少,車廂裡空空蕩蕩,她按票找到座位,卸下揹包往行李架上託,由於太矮,不管她怎麼墊腳,大包都搭不上去。
這時後面有人幫忙,李安民只看到一雙大手撐住包底往上輕輕一掀,揹包就穩當地橫躺在鐵架子上。
李安民回頭道謝,幫她的人是個高個子青年,穿著背心和軍褲,肩上背把吉他,臉長得挺正,有塊很明顯的傷疤從左邊眉角一直延伸到耳後,不難看,反倒更添了幾分氣勢,此人正好跟李安民坐一排,李安民靠窗,他坐在外面,除了一把吉他就再沒有別的行李,他也沒把吉他放在行李架上,而是小心翼翼地靠在腿邊。
李安民發現他的坐姿很端正,腰板挺得特直,忍不住搭話:“你當過兵?”
“恩。”那人笑得很和善,還有點靦腆,偏頭看了她一會兒,又問,“就你一個人?”
“就我一個人,你打算到哪裡?”李安民呼吸著車窗外的新鮮空氣,有種說不出的輕鬆愉快,跟退伍兵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我?剛復員沒多久,打算去跟戰友會合,你呢?”
“我叫李安民,到外地讀書,你怎麼稱呼?”
退伍兵愣了一下,又盯著她瞧半天才開口,“我叫葉衛軍。”
李安民總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退伍兵的臉也有點眼熟,但耳熟臉熟的人太多了,當時也沒多往心裡去,李安民對當兵的很有好感,葉衛軍身上有種穩健寬和的氣質,讓人倍覺親切可靠,兩人聊了半天就熟絡起來。
就李安民所知,葉衛軍初中沒畢業就應徵入伍,第一年就被選去當偵察兵,出來被分配在機關當勤務員,據說是跟領導關係不和才主動辭職,這是當時的說法,在很久之後,李安民才曉得那個所謂的“不和”其實是程度極其嚴重的暴力事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