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月光,我們小心地穿過樹毛子和蒿草,逼進那片瓜地。看瓜人的窩棚孤零零地扣在遠處,屋頂煙囪溢位的柴煙表明裡邊有人。我和二寶、小翠耳語了一番之後,他倆留在草窠裡不動,我伏下身來,蹲在地上,一邊往腰間繫著線繩,一邊對他倆說,一會兒,聽見我學的鳥叫聲,你倆就往後拽繩子。二寶悶聲說,中!小翠點點頭,沒吱聲,待我葡萄在地,開始朝瓜地裡爬行時,她小聲叮囑說,祥子哥,要小心啊!我回頭衝她一笑,說,沒事,放心吧。
一切都進展得非常順利。月光下,四個又圓又大的西瓜被我塞進了絲袋子。我解開腰間的繩子,繫緊袋子口,回頭朝二寶和小翠埋伏的方向發出野鳥的叫聲。那邊很快有了動作,圓鼓鼓的絲袋子一點兒一點兒地移向地邊。我滾到另一個壟溝裡,慢慢往回爬。快爬到二寶和小翠的隱身之處時,就聽見臥棚那兒傳來一聲狗叫,狗吠聲驚動了看瓜人,他走出窩棚,端起鋼槍,沖天上就放了一槍。
啪………
槍聲在寂靜的四野炸響,令人魂飛魄散。
我把裝瓜的絲帶子往草叢裡一丟,衝二寶和小翠低喝一聲,不好,快跑。
我們像受驚的兔子一般轉身就跑,慌不擇路,二寶快速地跑在前邊,他很快就把我甩開了。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山丁子樹枝在我臉上劃開了口子,伸手一摸,粘糊糊的,是血!回頭一看,小翠不見了。我毫不猶豫就開始回頭找她,害怕看瓜人追過來,又放不下小翠,心裡頭七上八下,掛著水桶一般,步子也就踉踉蹌蹌,形同醉漢。
隱約聽見草叢中傳來一陣低泣。跑過去一看,原來是小翠正嚶嚶地哭著。她哭得很無助很傷心。我走過去,蹲在她身邊,問,咋了小翠?
祥子哥,我腳崴了,跑不動了。小翠抽抽嗒嗒地哭著。
你這不是等著人家看瓜人來抓活的嗎?我有意逗小翠一下。
小翠朝我“啐”了一口,說,去一邊去!不稀得理你!
我把身體換了一個方向,背對著她,說,快,我揹你走。
小翠猶豫了一下,隨後她那如玉般輕柔的身體就伏在我後背上。我直起身,揹著她,往江邊走。
月光照著眼前的樹和蒿草,小翠在我後背上嘟嘟囔囔地說:祥子哥,你不許丟下我不管。
我這不回來找你了嗎?
我說的是以後,往後你也這樣。
小翠的聲音像是月光的聲音,幽幽的,涼涼的,令我很難理解。
二寶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裡。他知道小翠無法走路,想替我一下。小翠卻說,累了,都歇一會兒吧。
瓜園那邊靜悄悄的,再無聲息。看瓜人沒有追過來。想必是看瓜人用槍聲嚇唬人吧?小翠留在原地,我和二寶又潛身回到瓜地邊,遠處的窩棚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屋頂也無柴煙升起。我倆找到裝瓜的絲袋子,兩人抬著絲袋子,回到小翠隱身的地方。
回家時,依然是小翠划船。看著月光下的小翠,看著她搖櫓的姿式,我想起她剛才說過的話,那兩句話像輕柔的月光,照在心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你不許丟下我不管!
你以後也這樣!
紅英姐的戀情
日子真像掛在我們衚衕街口那棵老柳樹的葉子,秋風吹來時,它們紛紛揚揚飄落了一地。衚衕裡連續發生的兩件事情給那個秋天增添了不少的話題。先是二寶他姐,也就是李紅英嫁出去了,娶她的是鋼廠小集體工人劉長嶺。李紅英是國營工人,卻屈身下嫁一個集體工人,讓李家很沒面子。李紅英和劉長嶺屬於自由戀愛,家裡事先一點資訊都不掌握,待訊息明朗時,倆人早已經把生米煮成熟飯了。二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