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低聲聊了一會,面色看去也是頗為輕鬆,隨後又叮囑了那老頭幾句,在那白髮老頭點頭答應之後,他才笑著轉身出了後門,向後堂走去。
熱鬧的喧囂聲留在身後,漸漸低沉不可聞,沈泰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收斂起來,面色變得有些淡然。當他走過小花園中那一處涼亭邊上時,腳步微頓,目光在涼亭間微微流連片刻,默然思索著什麼,隨後又邁動腳步,向著庭院更深處走了去。
春光裡,花影拂動,輕輕遮住了他矮胖的身影。
長長的馬蹄街上,過往的修士們腳步匆匆,在這個本該是春光明媚的季節裡,每個人看去似乎都對自己的將來有著美好的憧憬與希望。長街之上,大大小小的商鋪依然大開著店門,在無數夥計笑臉相迎中賺取著那些散修辛苦得來的大把大把靈晶,而其中人氣最旺的兩家,自然就是隱隱對峙於馬蹄街兩側,分庭抗禮的天一樓與神仙會在西蘆城中的分店。
與近十年內才崛起的天一樓不同,馳騁鴻蒙大陸漫長歲月的神仙會從外觀上看去,更多了幾分底蘊,在馬蹄街上的這家西蘆城內分店,外觀上並沒有如對面那家天一樓般富麗堂皇,但是厚重之中自有股肅穆之意,令人看到之後第一個念頭,便是回想起這家巨大商會那輝煌而悠久的歷史。相比之下,對面的天一樓倒真有點暴發戶的味道。
此時此刻,一張看似普通的素白小箋被封於一紙空白信封裡,從神仙會分店的後門傳了進來,接手之人只略微看了一眼那信封上角落裡的某個菊花形標記,登時面色一沉,立刻大步走上樓梯,透過一條僻靜無人的小路直達這裡最高的第三層屋宇,敲響了這裡唯一的一扇門扉。
信封交過,房門重新合上,腳步匆匆,人影晃動,不消一會功夫,這一封不起眼的書信迅速地遞到了一個站在臨街靠窗位置,正默默向外眺望的人手上。
這是一個濃烈卻安靜的女子。
秀髮堆鬢,鳳釵叼珠,薄唇瑤鼻,明眸閃動,她的背影看去嫻靜而清雅,但一旦看到她的容顏,卻發現這女子在平靜之中,竟有股銳利如刀般的英氣。她已經不再是十七八歲還顯稚嫩的少女,卻正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成熟美麗的時候,眼波盈盈,身材窈窕,一襲碧紗羅裙扶窗而立,露出胸口幾許白皙,隱約可見屬於女子的豐腴深溝。
在這座常年陰沉的城池裡,她卻美得似一朵燦爛盛放的牡丹,濃烈而刺眼,令人不敢直視。
素手白皙,翻開了那一紙小箋,明眸掃過那上頭簡單的字眼,女子深深呼吸了一下,重新抬起了頭,望向自己對面的那座熱鬧的店堂。
然後,她慢慢露出了一絲冷笑,那一刻,她的美麗猶如化作一柄冷冷的刀鋒,在這片熱鬧喧囂的街頭,安靜地閃過無人知曉的鋒芒。
與此同時,親手締造了天一樓如今興盛局面的那個矮胖男子,此刻並卻不在商鋪之內,而是悄然到了離馬蹄街數條街道之外某處不起眼的街頭小巷,雙手插袖面色淡然,看去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凡人,安靜地向著小巷深處走去。
前方盡頭,是一座僻靜庭院,木門虛掩,隱隱有幾分血腥氣息。
西蘆城中的熱鬧喧囂,在這個僻靜的小巷裡頭似乎都已經悄然遠去,遠得像是在另外一個世界般。而從那個熱鬧繁華所在過來的沈泰,此刻站在這一處屠夫的家門口,眼睛微微眯起,似乎仔細地打量著這裡的一切,然後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走了進去。
木門一開,血氣的味道似乎又濃烈了一些,站在門口入眼處,天井小院裡的青石地板上,雖然被人用清水沖刷過,但在一些石縫角落間,仍是還能看到星星點點的血跡,帶著深暗而刺眼的紅。
小院並不大,前方與右側各有一間堂屋,而曾經在這院子裡殺豬的屠夫,此刻並沒有看見人影,也不知道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