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丁的耐心講解,她似乎已有所悟。
馬丁崇拜約翰·洛克的著作,伊馮對之也頗好奇。有好幾次,馬丁見她在皺眉蹙額地攻讀洛克的《論文集》。
“這不好懂,”伊馮承認說。
馬丁說,“確實不是誰都能看懂的。你必須用功。”
馬丁深信,關於他與伊馮的關係,可能有人在議論。哈洛這地方太小,這種事瞞不住人。不過在研究所他倆都很謹慎,除非工作需要,彼此決不交往。此外,馬丁有一種觀點,他的私生活純屬他個人的事。
他從沒有想過,他和伊馮的這種關係將維持多久。不過從他們隨意的談話裡,可以清楚看出:雙方都沒把這種關係看作是非此不可或天長地久的。
他們兩人共同熱中的是:研究所裡的科研進展。
在馬丁給新澤西的寥寥幾份報告中,有一份這樣說:“七號縮氨酸的結構現已清楚,基因已經得出並引入細菌體中,開始大量製備。”他指出,這過程“很像製備人的胰島素”。
同時,已在動物身上注射七號縮氨酸,繼續試驗其安全性及效果。積累的動物試驗資料已相當可觀,足以在今後數月有資格提出申請,以求批准在人體上作試驗。
或許事出必然,有關所裡研究工作的訊息不脛而走,傳到了新聞界。雖然馬丁謝絕採訪,說見報尚不成熟。但記者們還是從其他渠道搞到訊息,在報上捅了出去。總的說來那些報道還是準確的。其中既提到“此藥的顯著減肥效果”,也以很大篇幅作了推測:“該種抗衰老妙藥正在作動物試驗”。
這一切使馬丁十分生氣,因為顯然所裡有的科技人員太不謹慎了。
本特利按馬丁的要求作了調查,但未查出是誰透露的。
“實際上,”本特利指出,“這事講出去也並沒什麼大害處,對你正在研究的東西,科技界早已知曉。還記得你請來求教的那兩位專家吧。再說,現在吊吊公眾的胃口,將來有助於七號縮氨酸的銷路。”
馬丁並沒被說服,但也就不提這事了。
見報後招來一個使人不快的結果。“爭取動物權利”者寄來了雪片似的信件、小冊子和請願書。這些極端分子反對一切形式的動物試驗。有的信裡罵馬丁和所裡的研究人員是“虐待狂”、“執刑者”、“野蠻人”和“殘忍的罪犯”等等。
馬丁在家裡選看了一些罵得較兇的來信後,對伊馮說,“所有國家都有反對拿動物作試驗的怪人,但英國的這夥最糟糕。”他拿起另一封信,看後厭惡地放下說,“這些人不光要求把動物所遭受的痛苦保持在最小限度——
這我也贊成,而且我相信可透過法律予以保證。他們還要我們這種必需作動物試驗的科研部門立即剎車!”
伊馮問,“你說可會有一天科研上完全用不著動物?”
“也許有一天能辦到。甚至在今天,有些一向用動物作試驗的場合,我們現在已改用組織培養、量子藥物學、電子計算機等方法。不過完全不用動物……”馬丁搖搖頭,“這可能實現,但要很久以後了。”
“好啦,別讓這事打攪你了。”伊馮收拾起抗議信,塞回公文包裡。“還是考慮考慮我們的動物吧。七號縮氨酸使它們越發健康機靈了。”
但她的話沒能改變馬丁的情緒,最近這大批湧來的信件使他心煩。
然而總的來看,與早期摸索階段——工作沒什麼進展,結果總是不妙——相比,情況已有天壤之別,以至於馬丁私下向勞·薩斯特里吐露,“我很擔心。一切都這樣順當,沒準兒一場重大的挫折很快就會出現。”
他的話不幸而言中,而且出現之快出人意外。
在隨後的一個週末,也即星期日凌晨剛過一點鐘的時候,電話鈴聲把馬丁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