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濃痰啐在地上,但黑衣門主也不怎麼惱火,只是說道:“藥工老弟,認識這麼多年,都夠凡人活個幾十輩子了,總算是老朋友吧?”
裴搗冷笑道:“我的朋友,可從來就不是什麼糴糶門主。還腆著臉想當什麼救世主?你就是一根攪屎棍!”
黑衣人笑道:“藥工老弟,誰是屎啊?”
說著,他擺了擺手,示意其餘人退下,很快屋子裡就只剩下他與裴搗了。
坐在裴搗對面,黑衣人微笑道:“藥工老弟,你覺得,靠某個人能讓這九洲平安無事?我當然知道,遠古三司數萬年來,想給人世間一個能持續走下去的路。現如今看似是出路,其實是死路一條。”
裴搗連忙擺手,“停!這些東西你說出來沒有用,遠不如人皇說出來能忽悠人。靠一張嘴去勸住別人,特別是這麼大的事情,天底下也就人皇能勸我,你別浪費唾沫了。”
黑衣人明顯有些好奇,“這是為何?我既不是安於現狀,也不想推倒重來,我只是想讓天道趨於平和。在天平上,哪方在佔優我就削減哪方優勢,我就是主持正義的人,哪裡不好了?”
裴搗乾脆脫了鞋,盤膝坐在了榻上。
“幾千年的老朋友了,就跟你掰扯掰扯。”
喝了一口水,裴搗笑著說道:“你所謂的大義,是把自己置身事外的。站在背後指點江山,隨時能全身而退,這樣的人,誰愛搭理?人皇不一樣,要身先士卒,不是說身先士卒,而是去身先士卒。他把自己置身其中,陷得最深,以至於大家夥兒即便覺得很艱難,或許都做不到,但依舊願意去做。”
黑衣人淡然道:“都是心機罷了。”
裴搗淡然道:“你怎麼不這麼心機呢?拒妖島上守了十年的人為什麼不是你?”
這些事情,一扯起來就沒完沒了的了,黑衣人明顯不想繼續說,便笑盈盈一句:“各有各的道理,既然勸不住藥工老弟,我也就不想繼續勸了。只不過,一字金丹,老弟非煉不可了。”
裴搗冷笑道:“我倒是要瞧瞧,你怎麼……”
話沒說完,裴搗只覺得手腳不受自己控制了,體內也彷彿多了另一道靈魂,在跟自己爭奪身體控制。
他皺著眉頭,沉聲道:“什麼意思?用強?”
黑衣人笑了笑,輕聲道:“藥工老弟,躋身合道之時,你就把自己賣給我糴糶門了呀!忘了?”
裴搗瞬間反應過來,沉聲道:“給那個丫頭煉製的驚神丹?!”
黑衣人笑著點頭:“老弟聰明才智,絲毫不減當年啊!”
裴搗冷笑道:“我還真是,防不勝防啊!”
黑衣人笑道:“做生意,要麼拿錢來買,要麼以物易物,我沒見藥工老弟給過錢,只能自取別的了。”
裴搗神色無奈,“有你,人間大不幸!”
黑衣人笑盈盈抱拳:“謬讚。”
做生意嘛!進出要分量一樣,天平才能趨於平和。
得到了什麼,付出的要成正比的,誰都一樣,人皇也是。
黑衣人回到高座,呢喃道:“有些人總以為自己很聰明,凡事盡在掌握之中。劉顧舟是,龍丘晾是,姬聞鯨是,他劉景濁,也是。”
雖說這些人是真有本事,但再聰明的人,也繞不開我千年前就挖好的坑。
…………
鬥寒洲飛雪似楊花,尚且不到冬月,已然舉洲如此。
有不速之客去往北境冰原。
離鄉再返鄉的劍修牧沉橋。
這次有點不太一樣,牧沉橋的去處,是當年艾禾斬殺所謂白帝之處。
那個塗山謠,可真是個棘手存在。牧沉橋想了很久了,實在是弄不明白,劉景濁把那禍害留在青椋山做什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