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負面感覺統統落到她身上。
那次的求職經驗,還沒教會她,別人是怎麼看待她的嗎?
不管她做多大的努力都不夠,是不是?不管她有多少能力、優點,都不足以改變她是歡場女子的身分,是不是?她身上烙了印記,永遠都抹滅不去,是不是?
是是是是是……全是全是,都是都是!她是個人人都瞧不起的低賤女子,一旦淪落,她再也走不回人群,她合該屬於黑暗、屬於骯髒,幸福與她無緣、快樂與她無分。
仰起臉,她不讓淚水偷渡,掛上慣用的淡漠笑容,優優雅雅地走下樓梯。
看不起她嗎?沒關係,她看得起自己就夠了!旁人眼光傷害不了她、影響不了她,她不介意的,真的不介意……
坐在孟家庭園裡,盈心失魂落魄,她的驕傲被碎屍萬段,她的自尊覆上無數鞋印,骯髒、齷齪一次次侵襲她的心靈,她拚了命不讓它們近身,她揮舞雙手用盡力氣撥開它們,卻發現一群群人們已經排好隊等著撻伐她的汙濁。
她……是逃不掉了……
熱水添了一次又一次,水裡的熱度總是傳不到心間。
她很冷,一陣陣哆嗦從足間往上竄,每個關節像被火車碾過般,痛到無以復加,她是感冒了,但她沒有心情去理會病毒在身上的肆虐。
那夜竊聽到的話語,一聲聲,一句句反覆折騰她,她拚了命說不怕、不介意,卻不能不介意、不怕。
天衡那麼愛她,愛到財富、名聲地位,甚至連父母親都可以不要,這樣多的愛,她怎能負載得起,她怎能回饋得清?
他父母親要天衡拿他努力一輩子的東西來交換她啊!他是個商人,怎能做這種不符合經濟效益的事情?
偷偷望向天衡,他的愛情那麼濃烈,她怎捨得教他委屈受傷?
也許她該順從“民意”離開他,只要一天離開一點點,久而久之,他們的距離就會遠到看不見彼此,也不會心傷,只不過每個“一點點”都讓她舉步維艱、痛徹、心肺……
若不顧所有人反對,堅持和他在一起的話……
問題是,她能這樣做嗎?婚姻那麼久、愛情那麼短,哪一天婚姻還在、愛情消失,他會不會拿這些來鞭撻她?
到時,他是不是要責怪她不能融入他的家庭,讓他失去至親,甚至怨起她為什麼選擇這個行業,害他喪失所有成就?若走到那個階段,她該怎麼自處?
刮除他生命畫布上的所有精彩,只獨獨留下一朵花,他會快樂嗎?就算花朵再鮮豔美麗,總有看膩的一天吧!
天衡若因自己和家人決裂,和他熟悉的世界隔絕,她怎樂見?
她不是個偉大女人,要她放開好不容易敞開心胸接受的愛情,談何容易?但能不放手嗎?她和天衡的家人不是站在天秤同一邊,他們必須對立、必須用敵對態度看待對方,到時,處在中間的天衡怎麼辦?
若是非分手不可……那麼未來十年、二十年……她必須花多少時間,才能將他深鎖在心靈底層?她要用盡多少努力,才能讓自己不再被他影響?
想到分離,兩顆清淚悄悄滑落臉頰,好不容易鼓舞自己提起勇氣,迎向愛情,偏偏情路崎嶇,走不到有他的方向。
這回阻止愛情的不是她的心,而是世情……
幾天下來,盈心反反覆覆思考這些問題,時喜時悲,神志恍惚,注意力無法集中,她常常心不在焉,記錯數字、搞砸工作。
這些情形看在天衡眼裡,有了另一番解釋。
他認為盈心的改變緣自於見過孟餘邦,她常閃神、常對他莫名冷淡,偶爾心念一起,她投入他懷裡,緊緊抱住他、圈住他,任性地要求他哪裡都不準去。
他記得,天燁婚禮那晚,闊別七年的孟純終於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