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裡,只有正堂門口侍立著一名俏麗的小丫頭,陳厚家的讓溫氏等人候在階下的青石甬道處,自己到門口跟小丫頭嘀咕了幾句,小丫頭一閃身入了屋。
陳厚家的便下了臺階,向溫氏道:“碧玉去稟報了,一會子會有人通傳,我還有差事,須得忙活去了。”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時間,院子裡靜悄悄、黑濛濛的,只有溫氏主僕五人被燈籠拉長的身影和輕淺的呼吸聲。
這時才二月中旬,白日裡春光明媚,夜晚卻陰寒入骨。幾人筆直如松地站著,連個手爐都沒有,很快就覺得指尖冰涼。
等了半個小時不見人來招呼,鬱心蘭便在中心嘆道,夫人下馬威立得好,不單讓她們娘仨走斷雙腳,還要站斷雙腿。夫人這般舉動倒是在情理之中,可是早使人給父親報了訊兒的,為何不見人影?難道不在府中?
她瞥了一眼小臉疲憊的鬱心蘭,暗忖,弟弟才十歲,可折騰不得。
就在鬱心蘭打算裝暈的時候,一名十七八歲、身穿石青色暗紋錦緞棉襖的體面丫頭挑起了門簾,笑眯眯地請幾人入屋。
鬱心蘭低眉順目地跟在孃親身後,藉著額前流海的遮掩打量主座上的鬱氏夫婦。
鬱老爺五官俊逸,白麵有須,儒雅非凡,雖然身著家服,卻難掩成熟男性的魅力,讓鬱心蘭很是驚豔了一把,爹爹竟是極品中年帥哥;王氏美豔高貴、保養得宜,只是眼神過於冷冽,看起來就不是個好相與的。王氏的下首坐著兩名少女,想是王氏所出的兩位嫡小姐,年長些的柔美文靜很是漂亮,應是三小姐鬱玫,年幼些的俏麗嬌憨,應是四小姐鬱琳。
鬱老爺見到溫氏母子,面色一喜,熱絡地道:“婉兒,你們總算來了,快坐,快坐!讓你們受……寒了,都怪碧玉這丫頭沒個眼力勁兒,見我們在用飯,居然不上來稟報。”說著指了指跪在一旁的碧玉。碧玉眼淚汪汪的,想是已經受過責罰。
鬱老爺這話,原是向溫氏解釋為何會讓她們母子久候,聽在王氏的耳朵裡卻認為他另有一番深意,心中不禁大怒:明明瞧見紫絹拿出了磕頭用的錦墊,老爺居然還給這賤婢看坐,這不是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麼?
剛才用飯的時候,鬱老爺便魂不守舍的,不時向外張望,王氏如何會不知丈夫心中惦念何事?只是看在他不敢當著她的面問出來,也就沒有發作。這會子見丈夫一雙眼竟沾在了那賤婢的臉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氏心中盛怒,將手中的茶盅重重地往几案上一頓,發出“呯”的一聲悶響。
鬱老爺神色如常,可眼皮子還是微不可察地一跳,“呵呵”笑了兩聲,異常流暢自然地改口道:“婉兒,你這是頭一天入府,先給夫人敬茶;蘭兒、瑞兒,快來拜見母親。”
這一聲轉換讓鬱心蘭心中一涼,父親竟是個懼內的,這讓她們如何依靠?
紫絹已經放好了錦墊,溫氏雙膝跪下,磕了三個頭,口稱:“妾婢見過老爺、夫人。”
鬱心蘭和鬱心瑞分別跪在孃親兩旁,給父親、母親請安。
鬱老爺拈鬚微笑,想是極滿意溫氏的恭順。可一旁的丫頭婆子,竟無一人奉茶盤上來,令他心生不快,只有向夫人敬了茶,溫氏這名分才算確定下來。於是斥道:“為何不將茶盅奉給溫姨奶奶?”
一眾丫頭媳婦婆子都垂首靜立,不敢作答。
王氏“哼”了一聲,“不知老爺口中的溫姨奶奶是哪一位?可是這位有失婦德的溫氏?”悅耳的聲音裡透著十分的冷硬。
第二章
瞬間,溫氏的臉煞白一片,扶在地面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鬱心蘭聽到夫人辱及孃親名節,不由得蹙眉,微抬了頭掃了一圈,孃親滿面羞窘,父親一臉錯愕,竟沒一個人有憤怒的情緒。這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