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鍾舉起酒杯,悠悠一句。
“範相公,請!”
餘玠心頭一驚,趕緊端起酒杯,正色說道。
事實上,相比於以前,他的玩世不恭已經大為收斂,只不過偶然犯二,改也改不了。
二人進了營房,趙竑坐下,李惟名上前行禮。
“陛下,妾身讓你難堪了。”
“公主,你這又是何必?”
趙竑臉色微微一沉,很快卻又恢復了平靜。
若是對自己的家鄉、對故國毫無感情,那又和好畜生何異?
他又有什麼理由去責備一個愛國的女子?
“公主,河西之事,我本來打算回去後向你解釋。既然你來了,我也就不隱藏了。你坐吧。”
“陛下請講,妾身洗耳恭聽。”
李惟名面色平靜,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公主,我想問你一下,如果宋軍不佔領河西,夏人自己能恢復嗎?”
趙竑單刀直入,毫不掩飾。
李惟名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西夏自身難保,躲避蒙古大軍都唯恐不及,那還有精力,那還敢去收復河西。
“公主,我再問你一下,如果韃靼大軍再來,僅憑大夏自己,興靈地方還能守得住嗎?”
趙竑繼續問道,毫不客氣。
“陛下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李惟名神色黯然,輕聲問了出來。
趙竑這樣說,豈不是意味著,大夏已經亡國了?
“韃靼大軍撤去,興靈地方只剩三四十萬人口,光是興靈地方,守城和耕地的將士和百姓已經不足,就更不用說兼顧河西了。”
趙竑看著李惟名,苦口婆心。
“公主,河西各地,均已殘破,夏民不過數萬,百里無人煙。大宋王師進入河西,不是享福,而是要再造河西,恢復生產,興旺百業。你不要忘了,河西的周圍,可都是韃靼大軍的地盤。若是宋軍不進入河西,韃靼大軍就會從西北東三面繼續對興靈之地形成合圍之勢。你願意看到嗎?”
“陛下,你巧舌如簧,說得天花亂墜,臣妾不是你的對手。臣妾就想知道,韃靼大軍退去後,你會把河西退還給我大夏嗎?”
趙竑的精彩演說,李惟名似乎並不領情。
西夏的國土,宋人憑什麼佔領?
“公主,我還是那句話,把河西還給夏人,你們能守得住嗎?只剩四五十萬人,只有興靈之地。不客氣說,你的大夏,已經亡了!”
趙竑毫不客氣,殺人誅心。
“話說回來,三四十萬人、兩座城池,二三十個堡寨的彈丸之地,你覺得韃靼大軍很難攻破嗎?”
光是一個四川人口,就是四五十個興靈之地。只剩下巴掌大點地方,連個大縣都不如,和亡國又有何異?
巧舌如簧!退還河西!
趙竑一陣錯愕!李惟名,他的後宮嬪妃,在說些什麼?
他似乎有些醒悟。李惟名是他的嬪妃,但她也是西夏公主,一個純正的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