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走出涼亭這才鬆了口氣,她還以為少不了一頓訓斥。
“郡主沒必要憂心,殿下也不是愛為難人的主”宮人見安樂方才拘束得緊,忙寬慰她。
安樂哼笑了一聲,公主是好相與的人?怕不是太天真了,她雖然剛回來卻也打聽過了,這些年來太平可沒閒著,在內拉攏朝臣,在外廣開商鋪,真正的權錢兩手抓,如今權勢能比得過她的人,屈指可數。
再說方才,堂堂公主,給侄女的見面禮居然就是幾瓶秋露,倒真給她難堪了。她雖然是在監禁中長大的,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但也聽阿孃說過從前的繁榮,幾瓶秋露,虧得她像打發下人一樣。
這邊安樂走了,太平也想著該回去了,臨走提醒了婉兒一句“安樂是個聰明人,可人前人後卻是兩副做派,她沒空來見我,卻有空查我,還當我不知道。要是安分守己也就罷了,就怕受她阿孃的影響”
婉兒倒是不知道這一茬,難怪太平不喜歡她,有心思的人,誰喜歡。
“那她可查到什麼”婉兒慌忙問她。
“能讓她知道的,我沒瞞著,不能讓她知道的,她一個字都查不到”太平緩緩說道。
聽說這些日子武皇又開始夢魘了,張氏兄弟倒是熱心,湊上去說要守著她,但是武皇可能是不想在旁人面前表現自己脆弱的一面,當即回絕了,只讓婉兒在臥室外守著。
夜裡婉兒服侍武皇睡下,點了安神香便退出寢殿,看了看更漏,已經二更天了,走到紫宸殿外,四下寂靜,宮人見她出來了作勢就要行禮,婉兒抬手製止了。
她獨自一人站在夜風中,夜風灌進她寬大的衣袍中,一下子抽咽了口氣,她著手攏了攏衣袍。五月的天,倒不冷,只是覺得孤寂,天地之間,一片混沌,身邊空無一人。
她站了一刻鐘便轉身離去,擔心一會兒武皇夢魘起來看不見她。
寢殿中黑漆漆的,好在放了一顆夜明珠,倒是看得見,她走到軟座旁坐下,靠著軟座休息。
不得不說,武皇對她真的很好,要是換了旁人守夜,只能老老實實站在外面,別說軟座,就是打個盹也是要捱罵的。
黑漆漆的夜,人就容易胡思亂想,李賢已經許久沒有入她的夢了,可能是最近韋氏提她婚事的緣故,她又頻繁地想起了李賢。
閤眼沒多久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騎馬朝她奔來,他一身藏青色交領右衽袍,頭戴金冠,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絲毫未變。烈日中他渡光而來,意氣風發,見她看著他發愣,忍不住噗哧一笑,衝她挑眉“怎麼傻眼了?”
他居然衝她挑眉,一股子瀟灑氣,沒想到他還有這一面。
“殿下”婉兒糯糯地喊他,小心翼翼的似乎怕一開口就把他嚇走了。
他頗為無奈地看著她,寵溺地伸出手等著她回應“上來”
他想帶著她騎馬,婉兒恍恍惚惚想起了那天他們去馬場,她不會騎馬,李顯想替她牽馬,被李賢一頓訓斥,說他亂了規矩,可如今,他那麼循規蹈矩的人竟也亂了規矩,帶她騎馬。
她嚮往地伸出手,接著便被一股力拉了上去,坐在馬背上,李賢從後面環抱著她,低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坐好了”
說完便一夾馬腹,馬蹄飛揚,如箭一樣射了出去,耳邊呼嘯的風聲打得她神志有些錯亂了,眼前的事物也因為速度越來越快而看不清楚,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走吧,和他走得越遠越好。
忽然間一聲淒厲的尖叫驚醒了婉兒,她猛地清醒過來,回味過來,方才是在做夢,可她為什麼就醒過來了,她有些失落。接著便聽見寢殿的人在喚她“婉兒,婉兒!”
她居然忘了,這是陛下的寢宮,她忙站起來踉踉蹌蹌跑進去,一邊跑一邊安慰“陛下,婉兒在這裡”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