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陶寬稱茶子的時候,生產隊長看了陶家的籮筐,對著出納說:陶家人真是,就留著這樣的一個孩子在這裡,怎麼稱啊,你去幫幫他。看他樣子可能都沒有吃飯。出納聽了,停下手裡的記賬,和陶寬把每個籮筐的茶子都倒進那個抬籮裡去,仔細得稱著,回過頭來對著陶寬說:你家裡幾個人摘茶子?陶寬肯定得說:就我娘我哥和我。生產隊長說:你家現在摘茶子,要摘到過年吧。說完就讓出納幫著一起抬著籮筐去倒掉,奈何陶寬有些小,只由生產隊長一起幫忙這才把茶子給倒掉。回去告訴你娘,抓緊摘,不然就叫別人幫忙了。生產隊長對著陶寬說,同時又對著其他人家說:快把茶子挑過來稱,你們稱完了也早點回家,我也餓著哩。陶寬人小還體驗不了生產隊長的怨氣,只顧著找好自己家裡的籮筐,把三隻籮筐疊著挑,就顯得陶寬有些矮了,二頭的籮筐和陶寬的肩一般得高,陶寬只能是提提拖拖往家裡走,路上看著陶寬挑籮筐的人都說:家裡有個做篾匠的爹真好。陶寬也不必去和他們理論,餓著肚子沒有力氣去說,這要換做是陶磊,別人也許什麼話也不說了。陶寬回到家裡的時候,陶磊和陶寬媽也差不多吃好了,陶寬洗洗手,找到一個大碗,直奔飯甑去,恨不得把飯甑的飯都盛到自己的碗裡來。陶磊更早得放下碗筷,也不到房間裡去了,直接去了岔路口,找自己的籮筐去摘茶子了。陶寬媽吃得慢些,也許也在等陶寬一起去,陶寬媽對著陶寬說:你在曬穀場上看到人多嗎?早上三個人摘了多少茶子?陶寬乘著夾菜的時候對著陶寬媽說:生產隊長讓我們三個人抓緊摘,不然要摘到過年。陶寬媽聽著這話,嘴角微微一笑,摘到多少算多少,以後再說。說著就放下了碗對著在房間裡的陶寬爺爺說:爹,我們去摘茶子了,家裡的事做得了就做,做不了的等我回家來做。陶寬爺爺走出房間,對著陶寬媽說:我也聽到陶寬的話了,抓緊摘是不錯,但也要注意安全。陶寬爺爺意下之言:生產隊長的話說是說,別太搭理,也許其他人家也差不多的。陶寬沒有添話,看著陶寬媽放下了碗筷,自己還是去盛了一碗。霜降的節氣不是特別的冷,但卻是最累的時候,這也相對於南方的銀井灣來說,即使是後來的日子,依舊還是最累的時節,比後來的雙搶還累,但讓陶寬沒有想到的是到了陶寬四五十歲的時候,居然不摘茶子了,這也是陶寬媽沒有想到,就是整個銀井灣裡的人都未必想得到。累,意味著消耗大,消耗大就得多吃,吃進去了才能抵抗這樣的消耗,也就是陶寬嘴老,啥也不挑,換做陶磊就差了很多,陶寬媽看著陶寬這樣的豪橫得盛飯,心裡還是有些開心,能吃下去飯,就有力氣去摘茶子,去背茶子,不僅是陶寬的茶子不用自己去幫著背,陶寬反過來還會幫著自己背,幫著陶磊背,看著陶磊貓咪一樣得吃飯,陶寬媽更多的是擔心和憂愁。陶寬把多餘的菜湯都倒進飯裡上下攪拌,來不及拌得均勻就開始往下吞。陶寬媽想著陶磊出去了,還是和陶寬說著自己先去,緊接著便出了大門,前往官嶺排去了。陶寬也不用擔心自己會怕,任由陶寬媽先去,即使是陶寬媽自己不先去,陶寬也會催促陶寬媽先去,二人心裡都明白,怕陶磊累著,陶磊沒有吃下太多的飯,不僅是陶寬媽擔心,陶寬也是擔心的。陶寬後來強撐著吃下那一碗飯,有著一般的原因是因為陶磊沒有吃太多的飯,最後這些茶子要挑回家來,總得有人去挑。陶寬也覺得累,不只是腿軟,還有肩膀疼都是很感同身受的,同樣也想到陶磊也好不了哪裡去。陶寬吞完了碗裡的飯,打了一個飽嗝,對著陶寬爺爺的房間說了句:我去摘茶子就走出大門,朝著岔路口走去。等到了岔路口也沒有看到籮筐,就知道陶磊和陶寬媽把籮筐都挑去了。陶寬也沒有打算馬上追上他們,只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慢悠悠得走。陶寬知道要想追上他們還是需要很大的力氣去的,有這麼些力氣去追,倒不如留著摘茶子用。挑個空籮筐又累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