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瞟了一眼自己的婆母孔氏,猶豫了片刻還是拒絕道:“謝祖母愛重孫媳,但禮不可廢,今日更是有外客在,還是兒侍奉左右為好。”
盧氏笑著勸道:“祖母知你心意,不過李家二郎和大娘是你九弟的至交好友,三娘又和我們有親,都不是外人,你們就坐下吧。”
看程氏還欲拒絕,劉家祖父劉政輕咳一聲:“讓你們坐就坐,我們劉家一向不奉行搓磨媳婦那套破規矩,今日還有客人在,可別讓我們家的好名聲毀於一旦。”
聽見祖父的話,程氏臉色一白,這才朝著長輩們又福了福身,和竇氏一起入了座。
望舒驚訝的看了眼主座上那位頭髮已經花白的老人,和她以往見過的所有士族族長都不同,七十上下的年歲在他的身上並未增添過多的痕跡,一雙虎目炯炯有神,臉色也異常紅潤。雖已入秋,可他身上卻還穿著單薄的夏裝,肩寬臂粗,和江南那些瘦削的文人形象相去甚遠,倒極像是久經沙場、寶刀未老的老將軍。
“意外吧?”似是察覺出瞭望舒的詫異,榕娘湊到望舒的耳邊笑著說道,“這才是我家該有的風氣!我家血液裡可留著匈奴血脈,那是馬背上的民族,熱情豪邁才是應該有的風範。”
望舒看向剛坐下的程氏,又朝著孔氏的位置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小聲說道:“剛才在北堂可真是沒看出來呢!”
榕娘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說道:“說來話長,晚上和你細講。”
酒過三巡,中堂裡的氣氛也漸漸熱鬧了起來。最小的幾個孩子更是坐不住,已經開始圍著幾個桌子跑鬧了起來。堂中一片歡聲笑語,只是大房當家娘子孔氏的臉色已是越來越差,眼看著就要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了。
榕娘指著小輩郎君那桌上僅剩的三人,和望舒、菀青咬著耳朵道:“那三個就是我大堂兄家的,澤哥和我九兄同歲,涵哥比你大一歲,潤哥比你小三歲。整日裡都是規規矩矩的,全然沒有小孩子該有的活潑和朝氣。”
望舒和菀青看著正規規矩矩用飯的三人,眉頭挑了挑,其實這三人若是放在江南士族中,那是頂正常的,可在劉家這樣的氣氛裡確實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好在他們家沒有女娘,要不然我都沒法想象,一個死死板板的小侄女,那該有多無趣!”榕娘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脯,小聲說道。
“阿姑,誰無趣啊?”
正說著悄悄話的三人被這聲童聲唬了一跳,齊齊低頭看了過去,只見榕娘腰部的位置露出來一個小腦袋,梳著包包頭,綁著紅色的蝴蝶結,俏生生的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正好奇的看著榕娘。
榕娘“呵呵”笑了兩聲,將小姑娘一把抱起,放在自己膝頭,揉了揉胖乎乎的小臉蛋,在抗議聲中笑著說道:“這就是沁姐,小名團團。比元元小三歲,怎麼樣,可愛吧?”
望舒和菀青笑嘻嘻的逗弄著榕娘懷中的沁姐,在小姑娘的連連抗議中倒是有些欲罷不能的感覺。
“可愛,和明秀嫂嫂長得真像啊!”望舒抬頭看向了坐在對面的竇明秀,如出一轍的杏眼和翹鼻,一看就知道是母女倆。
竇明秀輕笑一聲,看著沁姐可惜道:“也不知怎的,這丫頭竟然全都像極了我,不比她阿兄,更像五郎一些。”
“阿嫂,團團像你才好呢!秀秀氣氣的,看著就讓人心軟。”榕娘抱著沁姐笑著說道,“元元像五兄,團團像你,可不是正合適麼!”
“阿姑,我已經長大了,不應該再喚乳名了,以後還請叫我清哥。”
正稀罕團團的望舒聽見一聲清正的抗議,順著聲音看過去,榕娘身後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小郎君,完全是翻版的劉承楓,此時正皺眉看著榕孃的後腦勺。
“乳名怎麼了?元元多好聽!你們兄妹倆,一個元元,一個團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