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姓慕容,我不要回那個鬼地方,我恨這個世界,我恨我自己怎麼還活著,我就是恨,我就是恨……”
痛徹心扉的哭喊聲,被漫天風雪吹得支離破碎。
林瑜悲憫地看著她,輕輕嘆息。
哭的感覺真好,心裡的痛,委屈,憤恨,好像統統隨著眼淚流出來,不再憋得五臟俱焚般難受。
慕容愁哭得痛快,終於慢慢止住了眼淚,整個身子都縮在雪褂子裡邊:“你,你還在想著她嗎?”
她?
慕容愁提到的她,就是沉埋在孤冢裡邊的水清靈。
林瑜點頭又搖頭,有些慨嘆:“有些事情,越是想忘就記得越深,她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從前的恩怨是非,就像墳頭青草,枯了又榮,黃了又綠,有時忽略,有時想起,不過已經物是人非事事休,在沒有當初的感覺了。”
他的話,慕容愁似懂非懂:“你是說,你已經不愛她了,可是卻不能忘記?”
林瑜一笑:“差不多就是這樣,感情本是兩情相悅,如果是一廂情願,或者不過是場噩夢和欺騙,時過境遷,痛是不會痛了,但是忘也不會忘了,慕容姑娘……”
慕容愁馬上道:“不要這樣叫我,我討厭慕容這兩個字,我,林瑜,我知道你一直想著把舞月光還給我,其實不必了,我不想再做慕容家的人,那把劍也是他們搶奪而來,放在他們家裡,不過也是用來殺人放火,舞月光只是一把鋒利的寶劍,沒有任何牽絆麻煩。”
舞月光。
林瑜抽出舞月光,在風雪中,舞月光奇寒照眼,洌洌逼人。
一個劍花抖去,寒光四溢,連風雪都為之凝滯。
林瑜道:“劍本是三尺青銅,無情無絕,所有靈性都是人相賦予,其實劍上無物,性在人心,人也是這樣,很多東西,不過是自己的心魔難除,你想換一種方式活著,何必還在乎一個姓氏?今後的路在何方,你想過嗎?”
慕容愁慢慢地道:“我已經無路可走。”
劍,依舊在風雪中熠熠生寒。
慕容愁的眼光好像被凍僵了一樣冷,她說完這句話時,自己也被話語中的絕望震撼住,是,她現在已經無路可走。
林瑜一指前方的密林:“你看,那裡本來灌木叢生,根本沒有道路可通,這裡離溝谷比較近,山下的百姓就帶著鐮刀開路,後來上山打柴的,捕獵的多了,很多羊腸小路也就開出來了,我相信人性本善,只要除去心魔,就會迷途知返,你也要相信世間之路,本生於無,只要你肯走,就沒有過不去的地方。”
他的神情淡定,語氣溫婉,關切坦然。
慕容愁楞楞地看著林瑜,忽然道:“你知道,你身上的那個玉墜子是開啟寶洞的四把鑰匙之一,我沒有聽從慕容驚濤的命令,偷去給他,他不會善罷甘休,一定還會找上你。”
林瑜笑道:“你想想,我既然知道身上帶著這個麻煩,還能自尋煩惱嘛?那個東西早送給別人了。”
啊?
慕容愁有些吃驚:“那可是開啟寶洞的鑰匙,你送人?你可知道,那個藏寶洞裡邊有多少寶貝嘛?”
林瑜淡淡地:“都是些冰涼無趣的啞巴東西,就是日夜看守著,到最後也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身外之物,何必太在意,我們跟著師父在這裡住了很多年,師父在山下開個醫廬,還常常替人免費診治,收入微薄,可是我們還是過了這麼多年,而且也過得很好,那些什麼罕世之寶,都是道聽途說,如果真的就這樣惦記上,還不是問水求月?”
慕容愁無限惋惜:“你知不知道那個是真的?不是謠言,是確有其事,你把到手的金山拱手送人了!”
林瑜一笑:“真的假的都已經和我無關,如果你真的還習慣住了的粗茶淡飯,就住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