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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強的孩子,平時是不願意流淚的,可是此時眼淚就像被擰壞了的水龍頭,止不住地往下流。

山上的那片小白菜地是暑假的時候,她和姥姥一起上山去種的。

她還記得她在給白菜種澆水,姥姥坐在地邊上出神地看著一個個小水渦,嘆氣道:“那時候,我的笙兒可聽話了,還沒鋤頭高,就和我來山上幹活,一晃連她的閨女,我的好外孫都長成大姑娘了。”

荀芷粟放下手裡自家的葫蘆做成的水瓢,跑到姥姥跟前撒嬌道:“姥姥,我再大也要您疼,我一直陪在您身邊。”

姥姥捋了捋稀疏的白髮,樂呵呵地笑道:“我也想陪著我的好雪兒,可是姥姥不能陪你一輩子,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姥姥說著往南邊的山上望去。

荀芷粟知道,那座山上埋著姥姥這一輩子最親的人,和她相濡以沫大半輩子的老伴,她還沒長大就早早夭折的兒子。姥姥的視線還會穿過大山射向文城的方向,那裡某個地方或許還有她最疼愛的失去聯絡的女兒,荀芷粟的媽媽荀笙笙。

荀芷粟小狗一樣將臉往姥姥的臉上蹭了蹭:“我不會讓您去的,我會保佑您老人家長命百歲的,等我考上大學掙了錢,給你買好多好多好吃的,我們一起吃個夠。”

姥姥聽了,笑得滿臉的皺紋都綻開了,她用松樹皮一樣粗糙的手輕輕地撫著荀芷粟白淨的臉蛋,喃喃地說著:“我不去,我不去,我會陪著我的好乖乖,我要看著我的雪兒平平安安,倖幸福福,找個好工作,找個好婆家,有個貼心的人兒來疼,我還要給我的雪兒看孩子呢。”

聽著姥姥的話,荀芷粟有些嬌羞,臉上含了一層紅暈,但是她卻沒有反駁姥姥,因為她知道那是這個與自己相依為命的老人唯一的心願。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鉤住姥姥的骨節有些變形的指頭說:“拉鉤上吊,一百年不準變。”

那時,十六歲的她不會傻傻的以為姥姥真的可以長命百歲,但是她相信老天會給姥姥十幾年,甚至十年的時間,去她實現姥姥的那些願望,因為姥姥的身體是那麼的健康,可是怎麼過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變了呢?

她不是和姥姥拉過勾了嗎?她不是祈求過老天了嗎?為什麼?為什麼?姥姥不是最疼她的嗎?老天不是要好人一生平安的嗎?

在荀建國使出渾身力氣蹬了兩個多鐘頭之後,兩人終於回到了清水鎮。

這個時候的清水鎮還是一片未開發的處女地,鎮上村子裡鮮有冒著濃煙、排著汙水的工廠,也沒有燈紅酒綠的休閒娛樂場所,更沒有豐富多彩、最炫民族風的夜生活。

此時,正是傍晚六點多鐘,天色稍暗,嘰嘰喳喳的鳥兒一群群地回到巢穴,鎮上的絕大數店鋪都已經大門緊鎖。

姥姥家所在的荀家村要穿過清水鎮再往西騎上三里地。

十分鐘之後,滿頭大汗的荀建國終於將車子騎車到了荀家村。

荀家村不大,只有二百多戶不到一千人。正是晚飯的時候,村裡的男人們都開始陸陸續續從地裡幹完活回家,而家裡的女人們都開始起灶做飯了。

純淨的空氣中瀰漫著縷縷燃燒麥秸草的味道,從村口望去,家家戶戶都炊煙裊裊,整個村裡是一片安閒恬淡的景象。

荀建國和荀芷粟將車子在村子最西頭的一戶土坯房外停下來,荀芷粟從車後座上跳下來,表舅媽張仙梅在門外轉來轉去,似乎是等待了好久。

見丈夫這麼晚回來,她開始數落起來:“怎麼才回來?讓你辦個事沒見你利利索索地辦成到時候。”

荀建國抹了抹滿臉的汗,吐了口痰,解釋道:“今年夏天下大雨把那條近道沖垮了,我又多繞了十多里的山路,可累死我了。”

張仙梅見到她身旁眼淚汪汪的荀芷粟,給她擦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