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努德每天都在想著喬安娜,現在他知道她也想著他;而且他學徒期結束的時間越臨近,他就越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愛著喬安娜,並且她必須成為他的妻子;一想到這兒,他的嘴角就泛起了微笑,有一次他幹活時拉線太快,又把腳使勁兒地抵在膝帶(鞋匠工作時固定腳的帶子)上,結果錐子扎進了手指;但他對此毫不在意。
他決心不像那兩塊薑餅那樣做個啞巴戀人;那個故事對他來說是個很好的教訓。
終於,他成了一名熟練工人;然後,他第一次準備前往哥本哈根旅行,揹包已經收拾好,隨時可以出發。
有一位師傅在那兒等著他,他想著喬安娜,想著她見到他會有多高興。
她現在十七歲,他十九歲。
他本想在克厄鎮給她買一枚金戒指,但隨後他想到在哥本哈根這樣的東西會漂亮得多。
於是他向父母道別,在深秋的一個雨天,徒步從他出生的小鎮出發了。
樹葉正從樹上飄落;等他到達大城市裡新師傅家時,他已經渾身溼透了。
接下來的那個星期天,他打算第一次去拜訪喬安娜的父親。
到了那天,新工匠的衣服被拿了出來,還有一頂新帽子,那是他在克厄鎮買的。
這頂帽子他戴起來很合適,因為在此之前他一直只戴便帽。
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要找的那所房子,但要爬好多層樓梯,以至於他都頭暈目眩了;他驚訝地發現,在這個可怕的城市裡,人們居然是這樣層層疊疊地居住在一起的。
一走進一間處處都顯示著富足的房間,喬安娜的父親就非常親切地接待了他。
新娶的妻子他不認識,但她和他握了手,還請他喝咖啡。
“喬安娜見到你會很高興的。” 她父親說。
“你已經長成一個很不錯的小夥子了,你馬上就能見到她;她是個好孩子,是我心中的快樂所在,願上帝保佑,她會一直這樣的;她現在有自己的房間了,還為此付給我們房租呢。”
然後父親非常有禮貌地敲了敲門,就好像他是個陌生人似的,接著他們倆就一起進去了。
那間屋子裡的一切是多麼漂亮啊!在整個克厄鎮都找不到比這更漂亮的房間了;就算是女王本人的住處恐怕也不過如此。
屋裡有地毯、小地毯,還有一直垂到地上的窗簾。
到處都擺放著畫和鮮花。
有一把天鵝絨椅子,牆上還有一面鏡子,人走進去很可能會不小心撞到鏡子上,因為它大得像一扇門。
這一切克努德一眼就全看到了,但說實在的,他眼裡其實只有喬安娜。
她已經完全長大了,和克努德想象中的她大不一樣,而且漂亮多了。
在整個克厄鎮都找不到一個像她這樣的姑娘;她看上去多麼優雅啊,雖然她一開始的眼神有點奇怪,也不那麼親切;但也就那麼一瞬間,然後她就朝他奔過來,好像要親他似的;不過她並沒有親,儘管已經離得很近了。
是的,再次見到兒時的夥伴,她真的很高興,眼裡甚至都噙著淚水。
然後她問了克努德父母的好多情況,還有各種各樣的事,甚至問到了接骨木樹和柳樹,她把它們叫做 “接骨木媽媽” 和 “柳樹爸爸”,就好像它們是人一樣;其實它們也確實可以像人一樣,就和那兩塊薑餅差不多。
接著她又說起它們,還有它們那段無聲的愛情故事,說它們是如何一起擺在櫃檯上,然後又斷成兩截的;說完她就開懷大笑起來;可克努德的臉卻漲得通紅,心跳也加快了。
喬安娜一點也不驕傲;他注意到,透過她,她父母邀請他整個晚上都和他們待在一起,她還親自給他倒茶,遞給他一杯;之後她拿了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