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無人的廣場,徹夜星輝,他吹了一宿,然後遠渡重洋。
第二次,為了那個女孩,他的初戀,他被她纏得無計可施,終於吹了一首,換得她酣眠的容顏。
第三次,就是此時,此刻。
她戴著紅圍巾,火一般的紅色,讓臉色顯得紅潤而溫暖。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給他這樣的感覺,風風火火,但是有種精緻的溫暖,她相信著他已經不信的東西。彷彿封閉的世界裡,從縫隙外吹進來的清風。
愛是什麼呢?
其實到了現在,他仍然不懂,他的愛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模糊。他對她,最初的最初,只不過是想佔有。
因為喜歡,所以想佔有。
他不知道,原來喜歡到極致,竟然是放手。
那份單純的喜歡,是從何時開始變質的,他已經不再記得,也許只是一句話一個眼神,也許是她哭泣的臉,也許是午夜夢迴時想起她時驀然的心痛。
悸痛。
她把自己藏得那麼深,深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薩克斯的聲音在酒吧上空盤旋,明亮而低沉。
音節亂了幾拍,他的指尖微微一顫。
酒吧的背景樂戛然而止,只留下一曲被擾亂的情懷。
蘇瑞靜靜地看著臺上的人,在光影交疊裡吹薩克斯的男人,讓她目眩。
她想起很久以前一個師姐告訴她,女人,什麼都可以動,尤忌動心。
動了心,你就落了下層,什麼都輸了。
她已經輸到沒有什麼可輸,所以,只能藏起來。
他終於垂下手。
餘音還在迴盪,寂靜已蔓延。
蘇瑞站了起來,她看著他走下來。停在她的面前。
相對。
她舉起酒杯,說,‘謝謝’,然後一口飲盡。
他的手指卻久久地停在桌沿邊。
“你要走了,是麼?”她喝得太急,酒杯放下的時候,嗆得咳嗽了好幾聲,所以,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嗓音幾乎是暗啞的。
他默然地看著她。
他曾問她,肯不肯跟他走,這句話,他只能說一次,所有的衝動與驕傲,只足夠他開口一次,當理智迴歸,他知道,他是應該放開她的。
他許諾不了一生一世,從今以後,也再也不能許諾了,在那天送她回家猝然暈倒,在親耳聽到這個情況時,他就明白,他的一生一世,已經到此為止了。
而她的路還很長很長。
“什麼時候走?……我送你吧。”她終於不再咳嗽,抬起頭,神色依舊平靜。就像老朋友一樣。
“我不喜歡被人送,尤其是你。”他淡淡道:“謝謝你今天騰出時問來,聽完這一曲。”
蘇瑞忽而大慟。
她送他,只是送他離開這裡。
他不要她送,只是不希望,在最後的時刻,讓她看到他的狼狽。
“那讓我看著你走。這一次。讓我看著你離開。”蘇瑞的手緊緊地握著空酒杯。近乎祈求地說。
他注視了她片刻,然後,越過她,往門外走去,門簾掀起,風灌進來,她的臉頰一片冰涼。
唱片機卡擦了一聲,剛才停下來的音樂,悠悠地繼續著。
仍然是老歌。
……
夜闌人靜處響起了一厥幽幽的saxophone
牽起了,愁懷於深心處
夜闌人靜處當聽到這一厥幽幽的saxophone
想起你,茫然於漆黑夜半
在這晚星月迷濛
盼再看到你臉容
……
夜闌人靜處當天際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