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賈母發脾氣,而驟然肅立的賈探春也賠笑說道:“是啊,老太太。二太太自幾年前就整日裡吃齋唸佛,每逢年節都會去廟上施捨燈油錢,年災的時候也不忘建粥鋪施粥,最是個心慈不過的。況且林妹妹和寶姐姐也都是二太太的晚輩,二太太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一旁的邢夫人早就憤恨二太太越過她去管家多年,更不滿二房一直壓著大房在府中耀武揚威。因此一有機會就冷嘲熱諷。此等時刻也照例落井下石的說道:“三姑娘這話須得慎言。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二太太究竟做沒做過那樣的事情,你也沒親眼看著。倘或上了公堂恐怕你也沒資格去給作證。只是有一點,細細推算起來,這林姑娘和寶姑娘的聲名同時受損,事後得利的恐怕就是寶玉了。你自己巴結嫡母裝單純倒是不打緊,關鍵京都其餘世家官宦都不是傻子,這種利弊取捨,想必大家都能看得清的。”
邢夫人這話說的眾人心下一苦。賈母越發頭疼的嘆息一聲。
這種流言傳到外頭去,那些市井流民也還罷了。怕就怕那些仕宦功勳之家也按著利益之道揣摩分析。正所謂利益最大者最有嫌疑,倘或任由他們這般猜疑下去,就算不是榮國府做的恐怕也變成榮國府做的了。
更何況事到如今,她也沒有把握王夫人在這件事情上頭究竟是不是真的乾淨。畢竟林如海在大怒之下趕她們出林府的時候竟然說了那樣狠決果斷的話,隨後王夫人有意陷害薛林二家的流言就傳的滿城風雨。恐怕這件事情背後絕對不是單純的意外。
可倘或事情真如外頭傳言的那樣,那麼榮國府中竟然出了這等為一己之私不顧道義陷害晚輩的女性長輩,恐怕連帶著家中所有女眷的名聲都好不起來。在這種情況下,府中的三位姑娘想要嫁個門當戶對門風清正的好人家,恐怕是不能了。寶玉想要再娶個勢力雄厚的妻子,恐怕也是不可能了。
畢竟,閨名清譽對於女子來說比命還重要。沒有哪個正經人家會不顧女兒在閨閣時候的名聲而娶個禍患回家。更不會有哪個人家會把閨女嫁給婆婆惡名遠揚的人家。而那起子為了富貴就諂媚巴結的人家,也不是賈母想要的。
想到這裡,賈母又是忍不住的搖頭長嘆,只覺得糟心急了。
她這廂還沒想出應對的方法,就聽外頭有人通傳道:“東府的珍大爺和珍大奶奶過來了。”
賈母不知怎麼心下一緊,口內卻毫不含糊的說道:“快請他們進來。”
一句話未落,賈珍和尤氏立刻掀簾而入。上前見禮道:“給老太太請安,給兩位夫人請安。”
賈母擺了擺手,開口笑道:“珍兒怎麼這會子過來了?”
賈珍扯了扯嘴角,態度委婉卻堅定的說道:“回老太太的話,珍兒此番前來,是因為再過一個月就是家父的生辰。因聽說惜春丫頭善於作畫,珍兒想接妹妹回府讓她給家父畫一幅畫像。等到父親生辰的時候親手送給父親,也叫他老人家高興高興。”
賈母聽明白了,不是滋味的點了點頭。
其實也不過是說辭罷了。要是真想畫畫兒的話何必非得回東府去,在榮府畫不也是一樣的。想必賈珍是害怕王夫人如今的名聲會牽連惜春,所以才巴巴兒的趕過來,想要將妹妹接回寧府。雖然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但東西兩府畢竟是各立了門戶的。榮府這邊再有什麼糟心事,只要寧府這邊嚴防死守,受牽連的影響也不會太大。
他這是想獨善其身啊!
賈母嘆息一聲,雖然心中不滿。但是礙於王夫人鬧出來的這個紕漏,她這會子倒也不能開口多說什麼。只得勉強笑道:“當今以孝治天下,珍兒的想法也是大理,老身自然不會不應。那你想著什麼時候接四丫頭回去?”
賈珍見賈母沒有仗著長輩的身份阻攔,不覺心下一鬆。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