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馮大哥向來熱情豪爽。只是怎好讓他擺酒請戲——等我哪天閒暇了擺一桌,請馮大哥和諸位才是。”
賈寶玉聞言,擺手笑道:“誰做的東道又有什麼相干。難道你我這樣的人家還差這二三十兩的銀錢?不過是大家夥兒長久不曾見面,聚在一起玩鬧一回罷了。”
正說著,陡然聽見外頭人氣喘吁吁的跑進來,開口笑道:“大喜,大喜。咱們家的小瑾大爺中了乙科第三名,如今已是舉人老爺了。”
一句話未落,眾人立刻歡笑起來。賈母撂下手中的牌,大手一揮,朗笑道:“這是喜事,快賞,重重的賞。”
那報喜的婆子們立刻躬身謝道:“謝老太太的賞。”
一時間眾姊妹兄弟的也都團團圍上來,恭賀賴瑾高中舉人。賴瑾懷裡抱著賴瑜,跟眾位姊妹兄弟們團團作揖,看得賈母朗笑道:“你們快坐下說話,仔細摔了瑜兒。”
於是眾人各自歸坐。話題便轉到了賴瑾身上。紛紛提起了當下的一些時事政論等。賈母少不得又問道:“可知誰是解元,誰是榜眼?”
那婆子又一一說了,倒也是兩個世家子弟。只是和賈府並不太相熟,賈母只略問了一回,也就罷了。
這廂眾人其樂融融的討論著。端坐在一旁的賈政卻有些不是滋味。今年童試的時候賈寶玉又是裝病避了過去,賈母平日裡向來溺愛,又因賈珠前車之鑑,生怕賈寶玉小小年紀只知讀書反而累壞身子,倒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唯有賈政,眼睜睜看著比寶玉還小了一歲的賴瑾已經高中舉人,兩個人同時進學,同時讀書,賈寶玉身份又比賴瑾高了那麼多,如今卻還只是個白身。
當下神色有些清冷的哼了一聲,沉聲斥道:“人家賴瑾如今不滿十二歲,已經是舉人了。你如今也十二三歲的年紀,竟還在內幃中晃盪著,也不嫌羞恥。”
賈寶玉冷不防被賈政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只覺得有些發懵。當即委委屈屈的看了賈母一眼,賈母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開口說道:“當日寶玉風寒不起,是我做主叫寶玉暫且免了童氏,來年再考。如今你這是怨懟我了?”
賈政聞言,立刻起身,躬身賠罪道:“孩兒不敢。孩兒只是——”
“好好的中秋月圓之日,又恰逢瑾兒高中喜上加喜。你不說添些歡笑之事,反而掃興。”賈母說著,擺手趕人道:“你去前頭和爺兒們們吃酒去罷,別呆在這裡,反而壞了我們娘兒們的心情。”
賈政見狀,只得起身說道:“孩兒只想著陪伴母親——”
“我不用你陪。你外頭招待爺兒們去罷。”賈母說著,也不玩牌了,起身說道:“你去罷。我同姑娘們釣一會魚,吃兩盅酒,至晚間祭月的時候你們再過來。”
賈政聞言,輕嘆一聲,只得抱拳說道:“既如此,孩兒先行告退。”
語畢,轉身走了。臨過賈寶玉身邊的時候,還神色冷淡的瞥了寶玉一眼。將人嚇得腳步一挪,避到了賴瑾身後。
待賈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後花園兒中,眾位姊妹們不免開口笑道:“瞧瞧這個人,平日裡四下亂竄跟個猴兒似的,怎麼一到了老爺跟前,就老實的跟貓兒似的?”
賈寶玉不好意思的看了眾人一眼,開口笑道:“不如我們吟詩吧!吟月吟花,總好過這麼呆呆的坐著。”
眾姊妹聞言紛紛叫好。賴瑾雖然素來缺少捷才,但讀了這麼多年詩書,也不至於應對不上,少不得也跟著眾人吟了一回。
至晚間月圓如銀盤,合家大小在後花園子裡鋪設桌椅,拜過月神,吃酒賞月,更是越發盡興。姊妹兄弟們一直玩鬧到夜半實在掙扎不住,方才胡亂睡了。
鄉試放榜次日,京都順天府尹在國子監舉辦 “鹿鳴宴”宴請新科舉人。是日,賴瑾穿戴整齊坐著馬車前往國子監。剛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