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越是不想提起,她朱書珊就越要挖掘真相,這就是記者的本分。
這廂,僅用一手掌控方向盤的單可薇心思紊亂的頻頻蹙眉嘆息,渾然不覺身後有輛紅色跑車緊緊跟隨。
漫長的六十四號公路上,她感覺到一種宛若是她和湯鎮權永遠見不到未來的茫然。
約莫五十分鐘後,她把車子開入維吉尼亞醫院停車場,朱書珊也跟著進入,隔著一定的距離,不讓單可薇發現她的蹤跡,兩人一前一後的上了門診大樓。
牆上時鐘滴滴答答的過了將近二、三十分鐘後,單可薇茫然的坐在候診室的椅子上,一時之間理不出悲喜的她正激動得氤氳著雙眼。
幾分鐘前,婦產科醫生用祝賀的口吻宣佈,「單小姐,恭喜妳,妳已經懷孕六週了。」
聞言,她怔愣的坐在椅子上,說不出回應,一徑望著面前的醫生,望得醫生那抹燦爛的笑容漸趨僵硬,她才恍神的走出診室。
她懷孕了,再一次懷了湯鎮權的孩子,當他們離婚九年後,而她竟大意的直到今天才發現。
思緒一轉,糟!這對於年近三十、熱情洋溢、丰姿綽約、開放給任何青年才俊公開競爭、目前婚姻狀況為曾經已婚又離婚,且育有拖油瓶一罐的她來說,無疑是再次敗壞行情的惡夢!
她忍不住責怪起自己的疏忽。
衝動的抓起電話想要撥給湯鎮權,然而下一秒,她又滿心壓抑的放下手來。
「不,他正在忙,蘇珊·威廉的分屍命案還在偵辦中,瞧他剛剛走得多匆忙,我不能在這時候打電話給他。」
一想到小生命在她腹中生長,單可薇撫摸著腹部,腦中靜靜的回想起她的第一次懷孕、第二次懷孕,忍不住酸楚湧上心頭,竟失態的掩面低啜起來,她知道自己情緒太過激動了,可是卻無法剋制。
第一次懷孕,年輕的她正站在喜悅的巔峰,和湯鎮權滿心歡喜的迎接新生命的到來,而第二次懷小璽兒的時候,卻是她人生中最慘澹的深谷。
幾個月大的兒子還來不及開口喊聲媽咪,就因為湯鎮權偵辦氰化物死亡命案,遭到報復中毒死亡,驟失愛子的她被逼著和湯鎮權痛苦的離婚。
就在她失意的屢次求死不能的情況下,老天爺告訴了她小璽的存在,點亮了她在迷途中的一盞燈。
這些年,是小璽給她勇氣活下來,是小璽拉起了她和湯鎮權未竟的感情。
沒想到九年後,她竟然又三度懷了孩子,這一次又是什麼樣的機緣?她心裡是百感交集的複雜。
「單老闆。」陌生的聲音自頭頂上落下。
單可薇飛快的抹去眼淚,板起一臉疏遠的模樣抬頭望著聲音的來源,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陌生的女子。
「妳是?」
朱書珊掏出名片遞了去。
「美聯社調查記者,朱書珊?」她低語名片上的頭銜、姓名,腦中記憶迅速的回憶起早上湯鎮權曾經提及這個名字。
定睛的望了她一眼,單可薇帶著謹慎的態度等待這位名叫朱書珊的美聯社記者說話。
可以肯定自己不認識這位記者,而且也沒有立場必要認識她,單可薇倒是納悶她為什麼要鎖定湯鎮權,她想要挖掘他什麼?
「身體不舒服嗎?」
「妳看我像是來度假的嗎?」單可薇從容反問。
對於她的鎮定防備,朱書珊僅是笑笑,「我有些問題要請教妳。」
「我不認為我能讓妳請教什麼。」明白拒絕的話一落,她霍然起身離開。
朱書珊也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亦步亦趨的跟上去,扣住她的手腕,「當然有,是關於湯鎮權。」
她使勁甩開,「不認識。」答得乾淨俐落,連停下腳步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