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諧覺得右邊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兩下。他強抑著脾氣繼續柔聲問:“我只想知道,當時你不是情願的,對嗎?後來是否有更嚴重的後果?”
和和的臉有點發白:“沒有!不是……我當時喝多了,什麼都不記得。……不,其實什麼也沒發生過。”
鄭諧喉嚨有點發幹。他拿過自己的杯子,卻發現裡面已經沒水了。他伸手去拿壺時,和和正好也去拿,差點碰到他的手,又怯怯地縮回。
鄭諧也縮回手,放棄了添水的計劃。他輕輕地嘆氣:“和和,你那時還是個孩子,你不應該獨自來承擔這件事,你應該讓我知道。”
和和試著作著垂死掙扎:“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抬頭看見鄭諧的臉,她很少見到他那樣的表情與眼神,很疲倦很無奈,就好像她小時候犯了錯,而他連說都懶得說她。她終於撐不下去,聲音低低的,幾近哀求:“已經過去那麼久了,請你忘記吧。”
鄭諧用手指在太陽穴上按了一秒鐘。他說:“是我太失敗,竟然能讓你瞞過我這麼多年。你那時還是個孩子。”他記得自己彷彿說過這句 話了。
和和的聲音比剛才更低:“我現在已經不是孩子了。我沒刻意瞞著你,我幾乎忘記了這件事了,真的。”
鄭諧又伸手揉自己的太陽穴。半晌後他說:“和和,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去解決一些事情,讓我想想我們以後怎麼辦。”
和和睜大眼睛。她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你想做什麼?”
鄭諧抿唇望著她,不說話。
和和的聲音裡帶了哭腔:“拜託你,請你忘記這件事吧。”她從坐墊上爬起來,在鄭諧身邊跪坐下,就像小時候耍賴一樣,扯著他的袖子,“請你忘記吧,就當我什麼也沒講過,就當什麼事都沒有,我們繼續像以前那樣好不好。你按你的計劃跟楊小姐結婚,而我談我的戀愛,這樣不好嗎?”
鄭諧在聽到楊蔚琪的名字時輕輕地震了一下。他慢慢地說:“和和,你覺得我還能安心娶她嗎?”
和和的眼淚掉了下來。她鬆開鄭諧的袖子:“為什麼不能?你以前有過許多女朋友,你又不是跟她們每個人都純潔,可是也沒影響你與楊小姐在一起。”
鄭諧說:“和和,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樣。”
和和捂著臉哭了起來。她哭得很壓抑,肩膀輕輕地一聳一聳。
鄭諧有沉重的無力感。他本能地伸手想去拍拍和和的頭,卻在中途生硬地轉了方向,最後只是輕輕搭在和和的小臂上,片刻後又收回。
恰在此時,他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他聽了一會兒,沉聲說:“好,我馬上回去。”隨後站了起來。
和和也放下捂著手,仰頭看他,臉上還掛著幾滴淚。
他伸手拉她起來:“我先送你回去。你去哪兒?公司?還是家?”
和和沒反抗,乖乖地穿鞋,跟著他走,等車已經開出十分鐘後說:“我在這兒下,我忘記我是開車出來的了。”
鄭諧沒停車:“鑰匙給我,我讓小陳把你的車送過去。你不要亂想,好好休息。我這幾天不會打擾你。”
公司的事情很快就處理好。因為是管理漏洞導致,所以開了臨時會議,只是心細的人發現,鄭諧似乎有一點不在狀態。
他開會時總是認真直視發言人的眼睛,從不會打斷對方的發言。即使與他意見相左,他也絕不會出聲,而是委婉地說:“如果我來做……”
沒有人敢在他開會時開小差,因為他只消一個淡淡眼神瞥過去,就足以令人無地自容。
但今天開小差的恰是鄭諧自己,不止一個人看出來了。
會議是副總主持的,主責部門經理在作長篇論述,而鄭諧大多時間都沒抬頭,只在紙上用筆劃著一些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