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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我打量這房間,樸素,非常樸素,簡陋但整潔。

全部傢俱不超過五件:床,超大,超低;桌子一張,超寬,超長;藤椅一把;竹編小衣櫃倆——他衣服可真少,這倆櫃子估計也就夠裝我半季的東西;可與此正相反,讓我目瞪口呆的是碟架,五層,橫霸了半面牆。這年代估計沒多少人仗著網際網路不使傻傻去買盤了,這八成是從前的遺留。

滿滿一桌的裝置充分顯示了他的音樂趨向與痴迷程度:合成器振盪器濾波器效果器,鼓機編輯機模擬唱機蘋果機,混音臺音效卡MIDI鍵盤。外加各牆角大小音箱N只。

繼續打量:麻白色的床單被套,麻白色的椅墊,麻白色的布編地毯,麻白色的窗簾——這房客素得清心寡慾。

我起身走到窗邊,去證實我的猜測——果不其然,這是間平房——窗外不是半空,是個小院兒,帶塊田地,盈盈生長著月季花,粉紅粉紅的幾大叢。我喜歡月季,本城市花,隨處可見,四季皆開,好養活,美豔。蘇老有句詩讚得直白:花落花開不間斷,春來春去不相關。

“你醒了?”

我轉頭,他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頭髮溼漉漉的,面板還罩著水霧,看來剛洗過澡。

“嗯。”我知道自己的臉是燙的——在陌生異性的床上醒來的後果;還有,他穿戴整齊,可我似乎能透過衣服看到他的身體。

他的臉也紅著。洗澡水太燙?可這天兒誰洗熱水澡啊。他不說話,走了過來。

他每近一步,我的腿腳就麻一寸。動彈不得。他的氣息也一併湧了過來,我又有點站不住了。我突然懷疑我之前暈過去到底是因為中暑,還是因為離他太近?

“你中暑了。”他停下說話。

“嗯。”

“現在感覺好點沒?”

“嗯。”

一物降一物。我從小就活潑勇敢,性子剛烈,想當年也是一方小霸王,以大欺小無數回,如今卻遇到個神,無聲無息地就能制住我。他問我三句話,我只能三個嗯,不得不回答,卻也說不出多一個字。

我不敢看他,偏過腦袋,目光在地面上怯怯掃蕩。

故伎重演,他突然又拉住我的手,他拉著我坐到了他的床邊。若不是他的手微微顫抖,我很難相信他不是個老手。

我們並挨著坐,像倆中學生,放學後坐在操場上那感覺,又萌動,又緊張。

我低著頭,臉貓在頭髮後面。感謝我有一頭用蜂花洗出來的潘婷式長直髮,且某人在我躺著時把它放了開來,使它此刻得以垂如屏風般遮住我熟透了的臉。

這麼熱的天,他手還那麼涼,手指順著我手背划進我的指縫間,關節硌著我的關節,拇指摩挲著我手背的面板。輕如羽毛的觸控,卻重如泰山地衝擊著我的防線。

我有點自卑地想把手抽回來,我手背上肉少皮薄,相信對於異性,這手感是非常不好、甚至驚魂滴。我順勢瞄了瞄他的,筋骨和血管浮凸著,性感得不行。

戰士清了清嗓子,謝天謝地,沉悶終於要被打破了。他撥開我的頭髮,把它們別到我耳後,“上次沒來得及問你叫什麼。”

“桑,尚陌。”

他點點頭,“果然……”自言自語。

“什麼?”

“沒什麼……呃,哪個shàngmò?”

“高尚的尚,阡陌的陌。”我頭一次這樣自我美化地跟人家介紹名字。我從前都是說,和尚的尚,陌生的陌。

“嗯。”

“你呢?”我若有所期,看著他。

“高錚。”答得簡潔有力。

我喜歡這名字,硬朗,如他。

“你不問我哪個zhēng?”

“我知道。鐵骨那個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