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祈是真不打算回來了？我之前做生意見過他一面，但太匆忙了，沒來得及說話。”

石萬坐在木頭桌子的一邊，下頜墊在桌面，緊盯著方渡的動作，隨口聊起木祈的事。

“他似乎認識了不少新朋友。嗯，以他那個大大咧咧的性格，倒也容易交朋友。”

方渡正把剛剛晾曬好的乾花塞進藍色的絲綢方袋裡面，手指伸進去，把花鋪滿，再將外面的黃色抽繩拉緊。

木昕坐在他的右手邊，正在幫忙挑揀乾花。

晴朗的午後，三人吃過飯後有了閒暇，便在這裡曬太陽。

本來是很好的悠閒時光，偏偏石掌櫃說了句煞風景的話。

木昕手中剛選好的乾花一不小心落了回去。她若無其事地將手裡剩下的幾朵完好的放在一邊，再重複這單調的挑選動作。

回應石萬的人是方渡。

“既然這是木祈選好的路，那便唯有祝福他平安順遂。”

“這樣聽上去有點不管不顧？畢竟木祈也是在你身邊長大的。”

石萬從來想什麼說什麼，他和方渡多年的老朋友了，也沒什麼避諱。

方渡也不嫌他說話直接。

他垂眸盯著手中的乾花，紫色的，小小一朵，只有指甲那麼大。別說狂風了，哪怕撥出一口氣，都能將它吹走。

拇指輕柔地撫過花的表面，方渡將它倒進新的布袋，繼而填充了更多進去。

“這個給你。”

方渡輕輕一拋，石掌櫃攤開手掌接住。

“這麼大方？我還以為沒有我的份。”

“這是斷桃花的香囊。”

“……”

這可不是方先生在報復人，確實有那麼一些顧客，需要斷掉桃花的服務，尤其是有心修道之人。

方渡說他會做幾十個，先掛在渡已堂賣，看效果好不好。畢竟這玩意的用途很小眾，怕銷路不寬，做了也白做。

石萬說不用擔心。有他石掌櫃親自出馬，包賣掉的。

等三十個香囊都做完了，方渡才回了石萬的那句話。

“木祈長大了。我把傘送給他，日後的風雨，就要他自己撐傘走過了。”

既然他選擇離開無名山，那就是選擇捨棄方渡的庇佑。這點木祈心裡清楚，方渡自然也分明。

方渡不會強行挽留，他不是那種性格的人，而且他知道無名山誰都留不下。

更何況，他還有木昕要照顧。

木昕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低頭收拾桌上殘留的碎花時，鬢角一縷黑髮飄落，被她隨手捋到耳根後面。

方渡和石萬聊起木祈，她始終一言不發。她向來寡言少語，另外兩人也不會強迫她加入每一個話題。

石掌櫃拿了香囊就走，方渡和木昕送他下山。回去的時候，天飄起了濛濛細雨。方渡隔空取來一柄淺綠繡竹的傘，撐在二人的頭頂。

綠意隨著水色在山間蔓延，兩人沿著生了青苔的臺階緩緩而行。木昕不由得想起小時候，有一次她在採藥，也是這樣突然變了天，下起雨，她沒帶傘，正打算冒雨回去時，先生奇蹟般出現在她的身邊。

雨水滴滴敲在傘面，幼小的木昕慶幸方先生尋到了她。那時的她還是孩童，說話漫無邊際。她問先生，下雨了，山林間的兔子松鼠和狐狸怎麼辦。

方渡說，它們都有自己的家要回。

木昕又擔心它們會迷路，如果迷路了，會不會有像方先生一樣的存在，能把它們送回家。

方渡只是輕輕揚起嘴角，似乎被小孩子的童言童語逗笑。他溫和委婉地回答了木昕的問題。

“先生不知道它們會去哪裡，但是不管你在哪裡，只要沒離開無名山，我就會永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