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窺曲阜,直逼城根,往來遊弋,幾乎奪佔了孔聖人的家鄉。
捻匪的部隊,以騎兵為主,而勝保的部隊,步軍居多。他定下了以靜制動的宗旨,讓旗下的三名總兵,步步為營,要逐漸把捻匪壓縮到考城一帶,再尋求決戰。而他自己率領八千人,候機而動,其中只有一千多馬隊,算是戰鬥力還比較強。
這一天早上,勝保照例穿著為大行皇帝戴孝的白袍,正在中軍帳中跟幾位幕僚談著糧草的事情,接到旗牌官的稟報,說營外有三名官軍,要求見大帥。問他們是哪裡的兵,又不肯說,領頭的那個把總,只說是從直隸來的,有機密軍情,要向大帥報告。
勝保皺起了眉頭。這樣的事,聞所未聞,何況近來也沒聽說直隸一帶有什麼匪情,所謂機密軍情,從何說起?再想一想“機密”二字,忽有所悟,忙道:“帶那個把總進來!”
等到那個把總進來,只見滿面塵土,衣衫不整,人已是萎頓不堪,往地上一跪,喊了一聲“參見克帥!”,便有支撐不住的樣子——哪裡是什麼把總,卻不是自己那個“族侄”關卓凡?
“小三!”勝保大驚。關卓凡在熱河混得風生水起,他是早已知道的,而且自己的移營,還是出於他的建議,現在卻如何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大營,還穿了身七品把總的服色?
“怎麼弄得這個樣子?”勝保話一出口,便即醒悟,關卓凡一個當紅的五品佐領,不僅換了服飾,而且連身份也不肯通報,自然是有不足為外人道的機密——多半便是熱河發生了極大的變故。當下先命親兵扶著他坐下,端來一碗熱粥給他喝了,再命無關的人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個叫徐家成的心腹幕僚,這才溫和地說道:“小三,你不要著急,慢慢地說。”
“四叔,”關卓凡一收到曹毓英派人送來的訊息,得知軍機處拒絕視事、行宮戒嚴,便立刻上了路。兩夜一晝間,狂奔了五百里,疲憊已極。喝過粥,喘了好一會,精神才慢慢恢復過來,拿眼睛看了看徐家成,又目視勝保。
“不妨的,徐先生跟了我十幾年,可共機密。”
原來如此。關卓凡向徐家成點了點頭,表示致意,才對勝保說道:“四叔,熱河出事了!”從這裡開始,把半年來熱河的種種情形,要言不煩地向勝保說了一個大概,一直說到有人上摺子獻議垂簾,以及顧命大臣所做出的反應。
“這麼說,顧命的諸公,是擱車了。”勝保捋著唇上的兩撇鬍子,沉吟道,“行宮戒嚴,肅順又想幹什麼?造反麼?”
擱車,顧名思義,就是車伕把大車撂下閘,停在路上不走了。關卓凡心想,這個說法,倒是頗為形象。
“造反不造反,得再看,”說話的,是坐在一旁的徐家成,“可是不利於兩宮太后的意圖,是明擺著的。”
徐家成的話,說得很到位。關卓凡看了他一眼,從懷裡掏出一個封袋,再從封袋之內,取出一個信封來,遞給勝保:“這是曹毓英和朱學勤兩位,給四叔的信,請四叔過目。”
“哦?”勝保極為重視,取出兩頁信箋,前後看了兩遍才放下。他知道這兩人都是恭王的心腹,他們的話,自然也代表恭王的意思。信是曹毓英執筆,寫得很客氣,把勝保誇成“中流砥柱,國之干城”,同時建議勝保,應該到熱河去叩謁大行皇帝的梓宮,委婉地點出這是建立“不世之勳”的好機會,落款則有朱學勤的附名。
不世之勳四個字,是勝保所看重的。他聽從關卓凡的建議,將大營北移到滄州府,也是為了熱河局勢變幻,萬一有事,可以就近呼應的原因。現在的局面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