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間小房子。兩位主審官下來用了幾塊點心,休息片刻,傳勝保上堂,繼續問案。
退堂的時候,人犯是沒有東西吃的,只喝了兩口水。勝保飢火上升,怒火便在心裡愈燒愈旺。
待問到勝保在河南剿匪的時候“縱兵殃民,姦淫婦女”這一款罪名,周祖培問他:“可有其事?”
勝保突然間衝動無法抑制,大聲說道:“實有其事!商城周祖培家的婦女,不分老幼,全被姦淫,無一倖免!”
這句邪惡狠毒到了骨頭裡的話,把個鬚髮皓然的老相國氣得四肢冰冷,手足抽搐,當場半邊身子就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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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議大譁,形勢急轉直下。
恭王聞訊,長嘆一聲,說道:“勝克齋算是完了,神仙也救他不得!”
兩宮太后都氣得渾身發抖。她們做為女性,對勝保的這句狂言尤為憤怒。慈禧恨不得馬上下旨,將勝保“斬立決”。有人委婉提醒,殺勝保之前,還是要“諮問重臣”。
其實就是要先跟關卓凡打個招呼。
慈禧大聲說道:“好,給關卓凡‘廷寄’。我就不相信,關卓凡還會護著他這個四叔!”
關卓凡的回奏很快到了。
拆開一看,“勝保悖逆倫常,非死莫贖”。
這個摺子裡還有幾句話,比如“人情不枉,國法難縱”,朝野上下,倒也傳誦一時。
於是勝保真的就死定了。
又商議了一番之後,“上頭”特別加恩,賜勝保自盡。
監刑的是刑部的滿尚書綿森。
綿森露面之前,勝保一無所感,還奇怪為什麼今天把我帶到這間小房子來。待到綿森出現,紅頂花翎、仙鶴補褂,面無表情,勝保才曉得大事不好,大冬天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身上的棉袍子卻被汗水溼透了。
綿森宣讀上諭,他的嗓子極好,洪亮爽利,從“前因中外諸臣,交章奏參勝保貪汙欺罔各款”開始,一路鏗鏘,唸到“姑念其從前剿辦發捻有年,尚有戰功足錄,勝保著從寬賜令自盡,即派綿森前往監視”。“視”字唱戲一般,拉了一個漂亮的長調子,又幹脆利落地甩了回來,穩穩收住。
差役進來,將白綾掛上屋樑,打了一個圈套,下面擺一張方凳。
勝保已經完全癱軟,“謝恩”的話也說不出來了。他身軀肥大,幾個差役使了好大的勁,才把勝保扶了上去,“幫著”他把頭塞進圈套,然後極敏捷地一腳踢開方凳。勝保的身子猛地向下一沉,雙手微微地抖動著,人像個鐘擺似的晃盪了一小會兒,很快便不動了。
大夥兒都說,勝保事事學年羹堯,下場和年羹堯也是一模一樣。
刑部外面,有一個人仰天長嘆,淚如雨下,他是蔡壽祺。
蔡壽祺不怪兩宮,換了他是人主,也必定受不了勝保;也不怪關卓凡,畢竟已經竭盡所能了。
蔡壽祺把滿腔怨毒,都對準了恭王。他認為恭王自始至終,都沒有為勝保說過什麼話,真正是忘恩負義。
西捻得知東捻覆滅的訊息後,行動明顯猶豫起來,因此軒軍的騎兵師很快便趕了上來,並超過西捻,繞到西捻的前邊,自西、自北,兩個方向同時“兜頭壓剿”。
西捻和軒軍騎兵師甫一接觸,便承受不了,向東南方向一路退去,一直退到了滄州以南,運河以東,直、魯交界的地區。
這個地區南邊是黃河,東邊是海,西邊是運河,北邊是軒軍的騎兵師,西捻“如期”進入了關卓凡的“口袋”。
軒軍主力部隊一渡過黃河,西捻就從東南方向感到了泰山壓頂般的威脅,於是向西南方向狂躥。但他們既無法渡過黃河南下,也無法渡過運河西向,終於在臨清以東、濟南以西、張秋以北的高唐、禹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