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天下甫定後,文舉如期開科,取中一百二十名進士,可是武舉卻一直杳無音信。原因說起來也極簡單,當初北宮鎏在馬背上奪得天下,自然不希望再出一個什麼南宮瑾、西宮允,而立國之初的詔令,不過是籠絡人心,掩人耳目罷了。所以景洪十年,當禮部奏請“立武學,用武舉”時,北宮鎏卻一反常態,嚴詞訓斥禮部“是析文武為二途,自輕天下無全才矣”。武學、武舉遂被打入冷宮。
當今的乾寧皇帝北宮棣同樣靠馬背上的功夫,從自己侄子手中篡奪了大晉江山。不過,當今皇上卻好象不忌諱這些。新年改元不久,乾寧皇帝旋即下令國子監、州縣學增設武學科目。而乾寧皇帝為了激勵民間習武風氣,專門增加“國子監武士”這一官職,規定國子監武士與國子監博士一樣同為正八品,專門負責教授監生們武學科目。
與此同時,乾寧皇帝公佈了《武舉法》,並下詔特開包括武舉的恩科。
文科取士還好說,既然下詔開恩科取士,那些舉子們興高彩烈地進京趕考也就是了。武科卻有些麻煩。文科已有會試資格的舉子多得是,然而今年才公佈《武舉法》,還沒舉行鄉試,武舉人自何而來?故而,乾寧皇帝宣佈這一次恩科武科取士的規則:參加武科考試者先赴本州首府參加鄉試,及格者立即上京參加會試。此外,父親爵位在伯爵以上者,或有一名三品以上高官推薦者,亦可直接參加本屆恩科武試。畢竟,武將世家子弟之中確實有一些軍事能力還不錯的。
拋開功勳子弟這一特殊情況不談,其他人想要參加武舉考試,就必須參加一場鄉試。
店門口那位客人正是一名姍姍來遲的武舉。他進京師城已經小半天了,一方面人生地不熟,另一方面尋了好幾家客棧全都客滿,由於心煩意燥的緣故,因此竟然和夥計爭執起來。
那夥計只是低眉順眼地陪著不是,卻怎麼也不肯答應給客人開房的要求。
眼見吵吵嚷嚷的正沒法,一個正在店內進食的客人走了出來。這位客人身材頎長,有一雙極為有神的眼睛,透著對什麼都看穿,又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氣息。剛才,他已經從言談中聽出門口爭執者的身份,想著都是來應試的舉子,不免起了相助之心,當下拱手說道:
“這位兄臺,今年的恩科武科初開,而文科又連開三年,因此京城的客棧大多人滿為患。如不嫌棄,和我共住一間如何?”
正為晚上住宿發愁的武舉人聞言咧嘴一樂。“多謝了,我正愁今晚沒地方落腳呢。對了,我姓周名穎,今年正好二十二。不知兄臺大名?”
“我叫丘元,字處機。倒比你長一歲。我便託大,叫你一聲周賢弟了。”
“那我便叫你處機了。”武舉人當下就和他稱兄道弟起來。
丘元笑了笑,其實這“周穎”聽上去頗像女兒家的名字,誰知真人卻和秀氣搭不上邊,當下吩咐夥計將他的行李送到自己的房間,然後邀請周穎到自己剛才進食的桌子邊坐下,讓小二添副碗筷,又加了韭菜炒雞子兒、姜蒜燒茄子和一瓶好酒。
周穎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地坐下。相互介紹後,兩人不免惺惺相惜。原來,周穎乃是平州鄉試第一名,丘元則是豫州鄉試第一,兩人竟然都是解元。
丘元這次也參加武科,但他其實還是文科舉人。小時候,他曾師從一個異人,而他本人的天資又卓越超群,讀書過目不忘,習武也頗有成就。兩人聊著聊著,不免就到了這一次恩科的內容上。
乾寧皇帝公佈的武試程式是先策論後弓馬,策不中者不準試弓馬。弓馬,除騎射、步射、馬術之外,還有槍、刀、劍、戟等若干小的科目。丘元原本對自己極為自信,想著:弓馬天下無雙者,未必能過策論一關;而能過策論一關的,弓馬方面又未必比自己強。直到遇到周穎,丘元不由收斂了小瞧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