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也有二兩多銀子的晌錢,就那樣湊合著捱過了年把兩年的災期……”
莊翼笑道:
“這也是人的命,後來就一直幹下去啦?”
點點頭,錢銳道:
“我那表叔,原是縣衙裡的文案師爺,他知道我自小勤練拳腳,有點功夫底子,這才拉把我進班房從『徒生』幹起,平日裡看到我悶懨懨的一付德性,就免不了時加告誡,說什麼年輕人要敬業哪,不興好高遠,這山看著那山高哪,又說行行出狀元,公門之內好修行哪,還叫我莫忘以前的苦日子,數落我飽了肚皮忘了飢,總之,楞是逼我出力巴結差事,賣命幹活……唉,誰知道這一干下來,就沒有盡頭哩!”
莊翼道:
“其實你也並非毫無成就,打十幾年前一個『候補皂隸』,也就是『徒生』幹起,如今已爬到『鐵捕』等級職,算得上是『步步高』,亦不負你表叔的一番期望了。”
錢銳苦笑道:
“老總,我看我到了『鐵捕』這一級,只怕就到頂了吧?”
莊翼正色道:
“不見得,還要看你的機運和造化,錢銳,六扇門的環境也是相當複雜的,往後會有怎麼個變遷,是誰也說不準的事。”
錢銳忙道:
“猶要靠老總的栽培、提拔哩……”
莊翼道:
“對你,我一向沒少費過心,將來如何,且走著瞧吧。”
於是,一陣急劇的馬蹄聲,彷佛天邊湧起的悶雷,隱隱滾動著就逼了近來,銀白色的大地清亮瑩澈,視野遼闊,從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去,能以看到一乘騎影,正潑雪揚泥,當仁不讓的馳到。
不錯,只有一騎。
雙目凝聚,錢銳有些緊張的道:
“孃的皮,又不知是那路邪崇摸上來撩撥了!”
莊翼停下馬,半調過馬頭,斜對來路,他七情不動的道:
“你守著人犯,我對付來騎。”
錢銳低促的道:
“老總,這像夥不知是幹什麼吃的,單人獨騎,難不成就敢來劫囚?”
莊翼道:
“也包不準,你沒聽說過?藝高人膽大?”
往地下吐了口唾,錢銳喃喃咒罵:
“操他娘,他要真敢,就算活得不耐煩了……”
只這片歇功夫,來騎已到了尋丈之外,那是一匹全身毛色漆黑油亮,四蹄翻白,似稱“烏雲蓋雪”的駿馬,馬兒奔至近前,突兀“唏律律”人立而起,霧噴口鼻,熱氣騰騰,鞍上騎士卻有如盤石,黏住馬背紋風不動。
莊翼望向對方,沒有任何表示。
“烏雲蓋雪”上的騎士,是一個年約三旬,鼻直口方的端整人物,身著絲棉寶藍緞的緊身衣靠,外披磚紅披風,豐厚的黑髮往上梳結,髮髻間的飄帶輕拂領後,看上去氣勢不凡,威儀相當。
現在,他也正上下打量著莊翼。
莊翼嘴唇緊泯,雙眸冷森加刃,依然不言不動,毫無反應。
對方開了口,語氣沉著而清朗:
“請問,那一位是莊翼總提調?”
莊翼手指頭繞著繩,淡淡回應:
“我就是。”
那人顯然亦以料到他的物件是誰了,目注莊翼,他不亢不卑的道:
“在下皇甫秀彥,人稱『火旗』隸屬『一真門』大掌門『鬼王叟』葉瘦鷗座下,今奉大掌門諭令,有專函一封,呈交莊總提調。”
莊翼一聽到對方報出組合字號及“黃瘦鷗”三個字,臉上立刻起了一陣奇妙的變化,他在馬鞍上往前微微欠身,一改方才的冷漠容顏,態度大有轉變:
“得罪得罪,不知是鷗老座前『右衛門』皇甫兄駕到,一時失察,尚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