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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雕似的背景上一個和藹慈祥的聖誕老人,花白的鬍子,眯眯笑著,背面有亞玲一行粗獷的字型:聖誕老人送來的禮物,請不要拒絕。接著,是一張中年男人站在傍晚的天光中的全身像,綠草如茵的草地上,那人立在一顆樹旁,中等身材,看上去溫厚儒雅,很容易讓人接受的一個人。亞玲在信中介紹了他的概況,叫王銳,45歲,移居美國十多年,離過一次婚,現在美國休斯頓一傢俬立大學任生物老師,帶著一個十五歲的女兒生活,為人誠懇,周到,有責任心。亞玲在信的最後總結道,很好的一個人。山妮,不妨通通訊或是上網發電子郵件,彼此多瞭解。我真心希望你到美國來生活,在休斯頓,我們做鄰居。(王銳距他們家半小時的車程)。亞玲還說休斯頓地多人少,到了春天,那才叫美,綠草如茵,空氣清晰極了,走在街上,皮鞋一個月不用擦,仍是鋥亮的。

另一封信裡塞了一張精美的賀卡,賀卡上是靜謐的雪景,教堂,柵欄,馬車上有兩個童話般的人物,是凌雲寄來的,賀卡上有附言。山妮,南非沒有雪,南京該下雪了,我喜歡雪天。非常想念你,真的不為什麼,就是想念,想念時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讀到這樣的字句,山妮竟也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是柔情,是雪天冥冥中註定揮散不雲的思念,思念很固執,幾乎沒有理由,如果凌雲不寄賀卡,她依然有這樣的感覺,只是藉著賀卡,彼此的手似乎是握住了,順著指尖還觸控到了彼此的體溫。於是又有了互相靠得很近的感覺。

凌雲母親的信給了山妮一個有力的警醒,歲月,是一個女人最大的威脅。

如果一個女人敢於自我放逐,那麼,歲月也許不是什麼威脅,這是山妮的認識,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女人,能夠自我放逐,那需要內在的力量支撐,那需要一雙怎樣蒼涼悲哀甚勘破世情與洞悉人生的雙眸。

一雙蒼涼悲哀的雙眸,山妮可以欣賞,但她拒絕讓這樣的雙眼出現在自己不再年輕的臉上,她希望自己有一雙溫和安靜的眼睛,希望自己以後的人生角色是一個可愛的小婦人,面對窗外漫天飛舞的雪花,對凌雲的那份思念,漸漸轉化上為一種童話似的幻覺,很美很純,也很遙遠,卻又可觀可感。

下午,山妮給凌雲寄了一封簡訊,只有一句話,凌雲,在內心深處祝福你。

同時,山妮也給亞玲回了一封信。

半個月後,亞玲又來了信,告訴山妮王銳的電子信箱,並摧促山妮最好也去買臺電腦,信件往來太慢,電子信箱方便多了,可以天天傳送,這樣有利於彼此瞭解與接近,到底是美國似的,講究速度與效率。

山妮果然買來了一臺586的電腦,並辦好了上網絡卡,第一個電子郵件是發給亞玲的,她告訴亞玲說,無需出門無需你我遠行,彷彿又回到了你我一個宿舍時的光景。她收到的第一個郵件也是亞玲寄來的,說為了我們能更好地面對面地談天說地,你還是抓緊時間給王銳發伊妹兒吧。山妮於是給王銳發了一個伊妹兒,說南京下了好幾場大雪,我不知道休斯頓是否也有下雪的時候。王銳回覆說在出國前,我曾在南京念過四年書,你想不到吧,在南京時,每天晚上下了晚自習,我就跑到校門口的小食店去喝鴨血湯。很鮮很嫩的,青翠的蔥花很香,才一毛多錢一碗,多便宜又美味的小食呀。南京的雪天很美,我還有一張雪天在玄武湖拍的照片,你想看嗎?想看的話我掃描了傳過來給你。雪天很冷,你多穿些衣服,沒人關照時,千萬要保重。

山妮回信說,雪天是很冷,但我天生就喜歡雪天,喜歡雪天的那份靜謐,外在的冷我不懼怕,我有取暖器,亞玲事先告訴過山妮,王銳有一個十五歲的女兒,正念初中,在電子郵件中山妮說,你雪天在南京玄武湖拍的照片,我固然想看,我還希望能認識你的女兒。

王銳年輕時拍於玄武湖堤岸上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