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卻輪到對方對自己深深施禮,他也不禁覺得極不自在。長長吁了一口氣,他終於不耐煩用這文縐縐的語調說話,於是索性開門見山。
“你既然見著我,就該知道是怎麼回事。今次我來是大人授命。別的我不想說,我只想問問,丘家就算失卻了國公爵位,畢竟還曾經是世家。怎麼會教出那樣不忠不孝沒臉沒皮的敗類?二公子可知道,他為了求自己活命,不但反手把你家那些籌劃全都賣了,還把丘家的把柄全都送到了大人手中,說是可以讓他從此之後把丘家控於掌上。
不但如此。他還願意寫下身契為人家奴。竟是打算改姓張!”
彰十三越說越氣,直到看見丘國雍紫漲了麵皮,他才勉強收回已經到了嘴邊的那些罵人粗話,悻悻地說道:“那會兒我實在看不得那副嘴臉。直接幾個巴掌砸了上去!”
“打得好!”
丘國雍起初是震驚,旋即是大怒,最後卻覺得心灰意冷,攥緊的拳頭也漸漸鬆開了。直到聽見彭十三這話,他才忍不住脫口而出附和了這三個字。這一刻,什麼兄長僅存的兒子。什麼親族血緣全都被他拋在了腦後。他只知道,家裡一直苦苦維持的面子全都被這個自私自利的侄兒敗壞了一個乾淨。倘若有可能,他甚至恨不得親手殺了他。洗刷這個恥辱。
憤怒歸憤怒,他終究沒忘了彰十三如今的身份,因此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之後。他便艱難地問道:“既然張大人已經都知道了,那麼他意欲如何?”
若是按照自個的性子,彰十三自然想把琥珀的事情一股腦兒都說出來。然而,張越說過的話卻一瞬間浮上心頭。當初丘福確實待英國公張輔有恩。但丘福北征戰敗之後若無張輔暗自進言,丘家絕不僅僅是錄奪爵位遷徙海南這麼簡單,那些家產便不知道要丟掉多少。
人性本惡,別看這會兒丘國雍將丘長聽恨之入骨,可要是這位丘家主事人知道琥珀的身份,恐怕立刻就會死抓不放。到時候一個不滿意還會橫加要挾。
於是,他便按照事前張越交待的那些,不緊不慢地說:“大人臨行之前。我家老爺曾經囑咐過他。道是丘家謫居瓊州府,能照應的地方請他照應一二。如今這件事只關秦懷謹秦儀父子。和丘家並無關聯,二公子明白麼?還有一件事大人請我轉告二公子。事到如今,潢國公的爵位是無論如何都回不來的,你若要全家重回京師,就得把心思放在乎弟後人身上,不應該用這種看似方便的捷徑!這一次他能夠一力摁下去。下次卻未必這麼幸運了!”
按照年紀來說,張越毫無疑問是晚輩,但如今他卻是廣東一省最大的父母官。丘國雍不得不聽也敢不聽。而且,張越提到子弟後人。他更是覺得後背心熱,但更多的卻是無名的悲哀和組喪。但凡子侄中有一個成器的,他又何必如此?就拿他這一輩來說,他和大哥是家裡遭遇大變之後才醒悟過來的。如今家裡頭那些弟弟卻還是老樣子,只靠家裡的月例過活。年輕的一輩去掉丘長天和丘長聽,頂多是老實本分一些。根本挑不出人來。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張越捎話說不會罪及丘家。只會追究那個家門敗類。此時此刻,一看到彭十三起身要走,他連忙追了上去,也顧不的什麼名聲體面:“十三兄,今次多謝你特意過來告知此事,我…”我還有一事相求。小張大人既然到廣州上任,必定有重開市舶司之意。我保證從今往後丘家再不走這些歪路。可否請他稍稍通融照拂,讓丘家上下衣食無憂?”
彭十三已經伸簾子,一聽這話頓時站住了。他起初還不相信張越說的打蛇隨棍上,但如今卻是不的不信。剛剛解了危難,對方就立刻拋開了那些主動湊上來請求照拂。要是知道貨真價實出自丘家的一位姑娘便在張越身邊,那還了得?所幸他這會兒背對人家,不愁被人看見他那變幻不定的臉色。
“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