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火魔刀”。武林秘笈屬於強者,弱女孤兒搶不到,搶秘笈不易,練秘笈更難,武林秘笈屬於智者,搶了也未必悟得道。那秘笈好生勢利,從來只眷顧幸運兒,而那弱女孤兒的啜泣聲,卻只有魔刀聽得到。
“殺!業火魔刀!”耳邊爆出一聲雷,打得伍定遠身子前傾,已然單膝跪倒。
毫無憐憫的人世間,虎吃羊、強欺弱,在那殘酷六道里唯一的奇蹟,便是業火魔刀。魔刀真公平、魔刀最大方,它不會緊緊跟隨強者,無論來人是弱女還是孤兒,只要摸到刀柄的一剎那,願拿自己的生命交換業火,魔刀便會為他們燃起希望之光,賜予弱女孤兒無上神力。
不必練、不用學,拋卻生命的一刻,天地裡已後起了萬丈魔光,小孩拿了,可以伏熊屠虎,女人拿了,可以斃武林高手於刀下。一旦落到練武人手中,便足以挑戰萬途�王的百萬雄師,縱使最後不免自殺身亡,可死前卻能有無數人陪葬。
“時日何喪?吾與汝俱亡耶!”伍定遠咬緊下唇,耳裡彷彿聽到碗兒羊兒的哭聲吶喊,它們殺紅了眼,一頭撞死了獅子老虎,鬧得百獸同歸於盡……
地獄業火,焚我殘軀,要想打贏最後一戰,秦仲海必須會合魔刀,那一刻,他不只是天下無敵而已,而是要加冕登基,成為真正的魔王。喪心病狂的時刻到來,他什麼都不顧了,他會直闖最後一關,他不只要殺死皇帝、殺死百官,他還要殺死所有心愛的人,他要炸掉人間,連老天爺一起打死,不讓造物生精靈……
“哈哈!定遠啊……別再假仁假義了!”面前的軍刀好似發出了嘲笑聲,這樣哈哈笑道:“反正虎定得吃羊,強定得欺弱,何如讓我一次殺光吧?哈哈!哈哈!”
“喔!喔!喔!喔!”伍定遠咬住牙齦,在眾人的注視下,他眼泛淚光,狠命握住了那柄軍刀,他要阻止天崩地裂。伍定遠容情可怕,肥秤怪自是嚇得全身發抖,駭然道:“他媽的,朝廷不是才在襄陽打勝仗了麼?怎又搞成這鬼模樣?”
此言一出,登時提醒了眾參謀,卻也提醒了伍定遠。念及襄陽大戰的種種異狀,諸人心下莫不暗暗驚疑,畢竟怒王行蹤成謎,一切全始於襄陽大戰,可該役為何得勝,怒王何以轉進,大都督卻是三緘其口,不曾交代緣由。
眼看眾下屬瞧望自己,伍定遠卻又低下頭去,一語不發。此時此刻,全場只有他一人明白種種內情,可身為大都督,他有許多話不便說,縱使明朝便要天崩地裂,他也還是得把許多事窩藏在心,這便是總帥的使命。
眼見鞏志軍眼瞧著自己,伍定遠深深吸了口氣,自知情勢非同小可,須得立時查訪魔刀的下落。站起身來,便道:“法會差不多開始了,咱們該去祖師殿了。”
大都督稍稍起身,便聽“啪啪”兩聲,棚外焦勝軍靴重重踏地,已要替上司開道。
滿場人眾莫不暗暗納悶,可伍定遠一個字也不交代,他只深深吸了口氣,正待邁步離開,忽聽啪地一聲,好似踩著了什麼東西,高炯低頭去望,卻見伍定遠的腳下多了只信封。
古怪的信封,不知打哪兒來的,高炯微感訝異,看這信封並非官書公函,也不是正統軍的奏報,倒似是一封私函。他隨手拾起,遞給了陳得福:“這是你帶來的喜帖麼?”陳得福咦了一聲,趕忙拾起,只見收畫處簡簡單單寫了八個字,低頭念道:“定遠吾兄帳前動啟……這……這是什麼啊……”
話聲未畢,高炯心下一凜,便已夾手奪回了。眾參謀圍攏過來,看這封信確非朝廷公文,若然,上頭會寫滿長長的官職,又是什麼“茲特轉奉一等精忠威武侯五軍大都督”,又是什麼“恭呈西北掃逆軍兵馬大統帥伍公定遠”,絕不敢稱兄道弟、潦潦八字應付了事。
大都督權勢極大,時時會收到匿名來信,內容若非揭發政敵陰私、便是某甲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