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永溺殿走去。)——
第六章 父戲子亂(二)
假作猶疑地將勺子持在手中半晌,盡歡帝自言自語般說道:“涼了吧……嗯,果然還是讓御膳房再做一碗的好。”
將勺子放回小碗中,盡歡帝起身走向門口,卻並未伸手去推那赤色的雕花木門,只站在一邊向著外頭隨候的宮人低聲吩咐道:“吩咐御膳房再做一碗粳米薯蕷粥,即刻端到門口來候著。”
說完回身看了看床上天人交戰已久的逝水,撫慰吵鬧的小孩般絮語道:“逝水不要著急,很快就可以了哦。”
逝水不知如何答言,只不斷催眠著自己的肚子,試圖掩去臉上已經不淡定的表情。
只片刻,腹部卻不爭氣地發出了一陣低沉的長鳴,悠長悠長,又悠長悠長……
逝水面上一片青白,猶自安慰著自己‘誰也沒有聽到,誰也沒有聽到’,然五臟廟卻似乎不滿意主人的視若無睹,便又接連抗議了起來。
至此,逝水只能羞得揪住床單,死命地將臉別到牆邊。往日靜若池水,現下卻已然緋紅的面龐透著完全不自知的魅惑。
盡歡帝走回床邊,卻未落座在床邊的小凳上,而是慢慢曲起腿坐到了床沿上,而後又往裡湊了湊,側耳聽了聽,假作訝異地說道:“呀嘞,逝水好像很餓的樣子吶——噢對了,逝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果然是食慾很旺盛的吧。”
說到這裡,盡歡帝又皺起了眉,無奈地道:“只可惜粥太涼了,雖然可以果腹但終究會傷胃的。逝水既然這麼餓,為什麼前幾日都滴水不沾呢,真是小孩子脾氣。”
逝水深吸了一口氣,而後轉過紅暈稍褪的臉,垂首轉移話題道:“父皇,兒臣鞭痕本就無甚大礙,現又漸次轉好,不知何時可以回殿,又何時可以去上書房?”
“嗯,逝水的宮殿啊,父皇要派人好好修葺一下,但是現今常妃那裡又不能住了,所以逝水近期內要委屈著,和父皇同住在永溺殿了。”盡歡帝偏著頭,嘴角是好好父親的和煦笑容,出口的亦是為子著想的良善念頭。
逝水聞言卻是如遭晴天霹靂,瞬間被擊得外焦裡嫩:與這人同住?
蒼天啊?!
誰能告訴自己,這人到底心懷著怎樣的鬼胎?!
盡歡帝見逝水張了張嘴,便連珠炮般繼續道:“至於上書房那裡嘛,逝水就更不用擔心了,若是教授典籍的話,父皇也可以的。”
一面完整地樹立起心繫可愛兒子的生活起居的溫良父親的形象,盡歡帝一面體貼地總結道:“嗯,如此甚好,一來逝水可以好好養養身體,二來逝水又不會耽誤功課,三來麼——父皇也想,問逝水好多問題呢。”
逝水聞言,低垂的眉眼間掠過一絲瞭然的悽切,原本被牽著鼻子走一般的語調瞬息便恢復了清冷:“父皇如若有疑,只現下問便好,兒臣洗耳恭聽。”
盡歡帝微微眯起了眼眸:‘洗耳恭聽’,又是敬語啊,自己這個皇兒恢復的可真是太快了,幾天前才險之又險地避過了一場本該降臨的浩劫,又不明所以地餓了這些天,現在居然翻臉就恭恭謹謹的了。
不過說到‘有疑’的話,真的是有很多呢:
比如,那日為何會現身御花園替人超度,中秋又為何在靜無一人的亭子前以飛石將自己打醒,是從何處習得的好身手……
最重要的是為何,為何只在穗實宮只放了一個木人。
腦海中盤旋過眾多的問號,盡歡帝眯起的眼眸陡然添進了幾分笑意:呀嘞,什麼時候自己的好奇心這麼旺盛了,居然能對一個人產生這麼多的疑竇。
逝水見盡歡帝半晌沒有答言,便道:“父皇寬心,兒臣定會知無不言。”
“知無不言,麼?”盡歡帝看著逝水留給自己的墨黑頭頂,卻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