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大晴天,陽光普照得刺眼,我眯著眼在早餐桌子上喝血腥瑪麗。
女傭體貼的替我放下窗簾。
我把空杯子交給她,她有點不以為然。
──太太,大清早不該喝酒,她以前也勸過我。如今也放棄了。
我駱益君什麼都喝,只要是酒,只要使我麻痺。
太陽穴暗暗作痛,昨夜喝傷了。
有人按門鈴,女傭去開門,客人進來,我抬頭遠遠地看到他,已是一呆。
好,索性找上門來了。這個小朋友。
他也不客氣,一直向我走來,坐在我對面。
我沒奈河,指著桌上的早餐,「請便。」
他說:「已是中飯時候了。」
「看,我不認識你。」
「好好,你不認識我。」他似哄孩子般。
我反而想笑。「你自什麼地方得到我電話地址?」
「你們是名人,一查就知道。」
我笑。「還查到什麼?」
「你們兩夫妻貌合神離,已經有很久的一段日子。」
我訝異,「是嗎?我們裝得那麼好,終於也叫人發現了?早曉得不裝也罷。」
「自從在天鵝酒吧之後,我真的到處找你。」
「年輕人,別再說下去了。」我伸一個懶腰,「我累了,要休息。」
「你不必下逐客令,我並不是無賴流氓。」他懇切的說:「你少喝一點,對身體有益。」
「你倒真是體貼我。」我語帶諷刺。
「你喝得面孔都腫了。」
「誰關心呢?」
「我關心。」
我凝視他一會兒,站起來,「再見,年輕人。」誰要聽這種空話。
「何必呢,假如這段婚姻令你不快樂,你可以走出來,從頭來過,很多人願意幫你忙,真的,你也很年輕,這樣下去,幾時熬得到六十歲?」
「我與你素昧平生,你的話說造次了。」
「走出來。」
「走到什麼地方去?我什麼都不會做,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你叫我出來,我豈非死路一條?做舞女太老,做女工怕苦,坐寫字樓沒本事,叫我走出來?」
他怔住。
「小朋友,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生活。你以為我真是高塔上待救的公主?不,我是心甘情願的。」
「你可以問他拿贍養費……」
「說穿了還不是靠他?那又何必走?一個人最終要面對的,不外是自己,我幹嗎要騙自己?我已經是我自己,唯一朋友。有些女人離了婚出來,衣食住行都由前夫打點,饒是如此,也寂寞得半死。沒有本事,離什麼婚?」
他呆呆的坐著。
過了一會兒他問:「那麼他為什麼不同你離婚?」
「我不知道。」
「如果他提出來呢?」
「那倒比較好,我可以乘機敲他一筆。」我笑,「很可怕是不是?做人就是這樣。」我把酒一喝而盡。
他很惋惜的看著我,「徐先生也不管你?」
「我不管他,他不管我。」
「我真不明白。」他嘆口氣。
我又坐下來。「你真有意思,小朋友。」
他忽然生氣了,指著我,「我不是什麼小朋友,我有正當職業,我們家在此地也薄有名氣,你別輕看我。」
我立刻正襟危坐。這小傢伙。
「他任你去天鵝酒吧那種地方?」
「我從來沒去過那種地方。」
「是嗎?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次?」
我提高聲音喚女傭,「送客。」
他說:「我明天再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