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保每日除了唸書,便是被君保逼著練騎射,偶爾福康安也會過來,時不時差人給善保送東西。
董鄂氏端坐在右上首,聽小喜子回稟,“這是宮裡賞下的柑桔,我家三爺說,這東西原本尋常,只是在冬天倒成了稀罕物,差奴才送來給府上老爺太太小爺格格們嚐個鮮兒。”
“多謝你家三爺想著了。”名義上是送給府上的,實際上倒是衝著善保來的,董鄂氏笑著打賞了小喜子,倒有些發愁了,晚飯時跟善保說了福康安送東西的事,“善保,我想著,人家福康安來咱家就沒空過手。不如你什麼時候過去道聲謝,我備些東西,就當還禮了。”
善保捏著一雙紅木包銀的筷子,長睫一閃,看向董鄂氏,笑道,“我早跟福康安說了,不准他帶東西。他這人,別人的話都是過耳風,再也聽不進的。沒事,嬸嬸,我心裡有數,不用回禮。”
“沒這個道理。”君保訓道,“咱家難道是不懂禮數佔人便宜的家風?你跟福康安熟識、關係近,是你們之間的事。人家好意送來東西,就是兩個家族之間的交往,焉有不回禮的道理?小事明白,大事糊塗。”
董鄂氏擔心善保臉皮薄,忙給丈夫使了個眼色,溫聲勸道,“你叔叔話粗理不粗。這樣吧,你打聽了什麼時候福康安有空,過去拜訪一趟。飛燕,百合鵪鶉湯給善保盛一碗,味兒不錯。”
善保一笑應下,溫馴的模樣。
福康安和他認識也不是一日兩日,尤其是那人別有所圖,還不還禮估計福康安根本不放心上,那人是在放長線。只是藉此試探叔叔嬸嬸的態度,倒是很令善保滿意。
善保在富察府上很有名氣,福康安送東西總要經他親孃的手,富察夫人見兒子對這人上心,也打聽過。
福康安將善保說得真跟風雨裡的小白菜兒一般可憐,富察夫人聽說善保來了,特意一見。
善保一身寶藍色的夾棉錦衣,頭戴六合小帽,乖巧的給富察夫人請安。富察夫人一身天青色繡蘭草旗裝,襟口掛一串珍珠鏈子,顆顆飽滿圓潤,小拇指大小,一看便知是上等成色。梳著小兩把頭,插了幾根碧玉簪,雍容貴氣。笑著命他上前,拉著善保的手仔細觀摩,連連點頭,“是個可人疼的孩子。我常聽老三提起你呢,有空就來玩兒,當自己家一樣,不要拘謹。”
富察夫的手軟且暖,白潤似脂玉,保養得極好,善保眼睛彎彎的笑著,“我早就想來給伯父伯母請安,只是我家瑣事不斷,抽不開身。以前我身上不好,福康安常去看我,幫了我不少忙。他在學裡就是有名的文武雙全,心地還這樣良善,我早想來跟伯父伯母道謝,雖說家貧,過來就是我的一片心呢。我都在想,什麼樣的父母教養出福康安這樣優秀的人,如今一見就明白了,伯母真是慈善。”
富察夫人笑不攏嘴,“這孩子真是嘴甜,珠兒,拿點心來,今兒剛做的,你嚐嚐。”說著遞一塊兒給善保。
善保雙手接過,捏著吃了,拿帕子揩揩嘴角,贊味兒好。
說著話,福康安的弟弟福長安到了,福長安一身大紅的緞子襖,袖口領襟都綴著貂毛,小豆丁一個,圓滾滾的撲到富察夫人懷裡,奶聲奶氣的叫“額娘”。
福康安想到什麼,忍了笑對弟弟道,“老四,你不是常唸叨善保麼?這不善保來了。”
福長安猛得跳下榻,搖搖擺擺的撲到善保跟前,善保生怕他摔著,雙手扶住。福長安眨巴著眼睛問,“你就是柿子哥哥啊?”
善保囧,這叫什麼稱呼?一屋子們都笑了,福康安笑著解釋,“長安喜歡你家的柿子呢,不敢給他多吃,他嘴裡常唸叨你。”
善保笑著捏捏福長安的小臉兒,又軟又嫩跟水豆腐似的,忍不住低頭抱住親親,笑道,“我家還有呢,下次帶來給你吃哦。”
自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