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下)
三月颳了兩場大風,騎車走路的人都歪歪斜斜的,林蔭道上掉了一地枯枝。大風吹開一樹樹淺嫩明豔的春花,長空一碧,煦日和暖,前幾天還穿了羽絨服的學生們紛紛換上薄絨衣和風衣,還有俏麗的女生已經穿上短裙。校園裡的氣氛隨著氣溫的上升而熱鬧起來,在興致昂揚的朋友中,莫靖言顯得有些鬱鬱寡歡。開學後她明顯感覺到邵聲的疏遠,夜裡的特訓依然沒有恢復,她怯怯地發了一條站內資訊,問他現在夜裡的氣溫是否已經可以練習了。
邵聲回覆說:“正在準備畢業論文答辯,時間有限。”
她又問,“那你放棄方拓了?”
他說:“怎麼會,還有攀巖隊的日常訓練呀,我給他加碼了。”
莫靖言委屈,心想,你明知道我不能參加日常訓練。
她有些難過,不知是否因為自己和傅昭陽徹底分開,他的朋友就要和自己劃清界限了。她實在沒什麼藉口去找邵聲,只能企盼在校園裡遊蕩時和他邂逅,或者是從思睿和方拓那裡聽到關於他的隻言片語。
而平素看似悠閒的邵聲在畢業前變得異常忙碌,他忙於準備畢業論文答辯,每週去有色金屬公司實習兩天,用方拓的話來說,現在要和師父攀巖需要提前一週預約。莫靖言夜裡自習或慢跑時,路過巖壁都會放緩腳步,或者是進去轉一圈,期待著下一刻他慵懶的聲線自身後響起,帶著若有如無的笑意。然而每每都是失望,一個人拉上鐵門,悻悻離開。
隔了一兩週,她在教學樓前遇到方拓,忍不住說道:“現在天氣暖和,咱們晚上一起去練習吧。如果少爺有時間就去指導,沒時間就咱們一起玩,你說怎麼樣?”
“我倒沒意見,天天爬也沒問題啊。”方拓撓撓頭,“只是師父估計來不了了。”
莫靖言好奇,“他畢業論文還差很多麼?”
“不是啊……師父最近在學西班牙語,在附近學校報了晚課。”
“不會吧……”莫靖言心中詫異,“他說去歐洲攀巖,難道要在西班牙長住?”
“不是西班牙啊,是巴西……只不過葡萄牙語班太難找,師父說,學點西班牙語也差不多。”方拓覷著莫靖言的臉色,聲音漸低,小心翼翼地問,“莫莫姐,你不知道麼?”
莫靖言強作笑顏,扯了扯嘴角,“知道什麼?少爺怎麼忽然想去那麼遠旅行啊?”
“不是旅行啊……”方拓支支吾吾,“那天師父和公司hr打電話被我聽到了,他不讓我告訴別人呢。他們公司要選人去巴西兩年,師父他……申請了。據說入職後培訓一兩個月,就直接去那邊工作。”
莫靖言心中無比震驚,呆呆地站在原地。巴西,足球,桑巴舞,串在長鐵釺上的烤肉……除此之外,她對這個國度幾乎一無所知。堂兄去了美國,想起來已經是很遙遠的地方,兩年多隻回來了一次。而巴西,莫靖言連它在地球儀上什麼位置都不是很確認。南美似乎也是很遼闊的一片土地,巴西到底在上面哪個方位,距離中國有多遠,她沒有任何概念。只知道,這個熟悉的名字,陌生的國度,是她從未想象、也無法觸及的遙遠。
又到了紫藤盛開的時節,學生活動中心門前再次出現了速溶咖啡的宣傳攤位,連音箱中播放的幾首歌都和去年相差無幾,莫靖言本來是背了書包去圖書館自習,路過時不禁駐足,心中隱約有一種奇妙的預感。果然,和一年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