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來,控訴社會對女性的不公正。即使歷史只考六十分如我,也知道決不可以影響歷史程序,不可以說出煽動人心的反社會言論。畢竟我只是不慎落入此間的過客。我必須清楚自己的身份。
“小、小師傅。”喜雲被我盯得渾身不自在,訥訥地喚我。
我向她微笑。“我乃出家人,不會對你有妄念,喜雲姑娘不必害怕。”
離家出走,算不算“出家”?即使是非主觀的、不以主觀意志為轉移的意外?
“在下只想請教姑娘一個問題。”我儘量使自己和顏悅色、表情誠懇、語氣謙恭。
“小師傅儘管問。”喜雲羞澀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古人雖然懂得保養牙齒,可惜沒有牙刷一說,唇紅齒白始終是相對來說。我暗暗為她牙釉質的損傷惋惜。
“請問喜雲姑娘,貴府的王爺,是何許樣人啊?”我很和藹地問。
喜雲原本還紅潤的臉色,突然變得雪白,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象見鬼了一樣瞪大。接著,她倉皇地福身。“小、小師傅請、請慢、慢用,奴、奴婢過會來收拾。”
說完,她象女飛人格里菲絲·喬依娜一樣,翩然飛出我的視線……即使,她裹著一雙三寸小腳。
“……”我默然整整一分鐘,才望著她飛奔而去的方向,“謝謝你告訴我。”
有時沉默更能說明問題。很好,苛政猛於虎,白色恐怖啊!
第二章
我又默默無聞地被棄置在哀箏館裡七天,沒人來過問優羅難何以不見了,也沒人來關心我為什麼仍然留在王府裡不走。反正三餐有人料理,餓不死我就是了。
也只有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終於可以深刻體會“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的淒涼與不幸。帝王豪門,庭院深深,不曉得多少女子將青春葬送,終至白頭。
坐在太師椅上,我望著門外,十分幽怨地太息。暮春天晚,傷春涕詠,以應節氣。
“小師傅,用晚膳了。”不曉得喜雲是被我的探問嚇跑了,還是被分派了旁的工作,這兩日,換了個年紀較長的僕婦來送飯。
“福江,勞煩你了。”王府裡的傭人婢女,無論是簽了終身契約的還是十年、五年契約的,一律要改個吉祥點的名字,分別是“福、祿、壽、喜”的輩分。福江算是王府裡的元老了。這是多日來我所瞭解到的。
“小師傅客氣了,這是我們做下人的本分。”福江富態的臉上是恭敬的笑容,不親不疏。
“陪我一起用可好?一個人怪無聊的。”我終於耐不住寂寞。白天倒也罷了,看書、習字、練琴、製藥,我還能打發時間。一旦入夜掌燈,真是水滴晝盡夜漏永,最是寂寥。
福江猶豫了一下,規矩地坐在了下首。
這倒令我一愣,我以為她會勢力地白我一眼,轉身就走呢。
桌上是青碧的炒菜心、素雞丁拌豆蓉醬、紅燜筍尖、薺菜豆腐羹,青筍湯,一碗江南早稻米,全都用精緻瓷器盛著。雖然是全素,卻色香味形俱全。讓人看了,已經食指大動。
“福江,王府裡的廚子實在高明,素齋最見廚師功力,能做出這樣四菜一湯,一碗粒粒晶瑩飽滿的香粳米飯,真不簡單。只看見了,已經垂涎四尺。”
“小師傅若喜歡,儘管吩咐廚房多做幾樣。”福江慈祥地笑。
“我在王府裡只是一個吃閒飯的客人,不敢勞動廚房。”我苦笑。優羅難是王爺的客人,他留下我離開,我還厚著臉皮繼續叨擾。唉,為了生存,寄人籬下,尊嚴這等東西,不要也罷。
福江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難道令師不曾告訴你麼?他留了封信給王爺,信裡說他有事待辦,不便帶你同行,請王爺允許,留你在王府小住幾日。王爺曾經承過令師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