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鐘後。
周生戴著手銬,在審訊室外,與小臉通白的雪鬱對視。
雪鬱進警局收傘的時候沒注意,有幾綹水滑過臉頰,一路滑,潤進唇珠裡,眼睛明亮懵懂的,還是那麼漂亮。
周生盯了他許久,慢慢看向他身後,冷不丁問:&ldo;他們兩個是你男朋友嗎?&rdo;
雪鬱:&ldo;!?&rdo;
在場不僅他口中的三個當事人,連同在後面候著的警察都因為他的語出驚人僵成木棍。
現在這個社會還是男女交往比較普及,光說出男朋友就足夠驚世駭俗,他還說&ldo;兩個&rdo;,把方識許和路竇通通都打成了同性戀。
還是那種玩法勁爆的同性戀。
是路竇最先反應過來的,他的心臟因為男朋友三個字劇烈跳了跳,下一秒又因為這三個字不僅有他、還另有其人,生出股不清不楚的惱意。
&ldo;你有沒有腦子?有這個可能?還兩個,你交物件兩個兩個地交嗎?&rdo;
周生瞥了眼路竇,沒理會他的質問,只盯著雪鬱,彷彿只想聽雪鬱親口說出的答案:&ldo;是男朋友嗎?他們一直跟著你。&rdo;
雪鬱人都呆了,隱在頭髮下的耳朵尖潤紅,他小聲澄清道:&ldo;……不是。&rdo;
周生回道:&ldo;嗯。&rdo;
雖然只有一個嗯字,但怎麼聽都能體現出&ldo;那就好&rdo;的意思。
雪鬱不清楚周生在裡面的審問結果,也沒有身份向周生問七問八,正尷尬得手指抓緊,就見周生拿出了手機,是他剛才出門問警察要的,&ldo;能加聯絡方式嗎。&rdo;
&ldo;……啊?&rdo;
周生平靜重述:&ldo;聯絡方式。&rdo;
周生說自己心理有問題,沒有誇大成分。
在剛保送大學那會,全班人都在互相結識,加好友、約著出去玩,只有他在想怎麼殺人。
在殺了第一個、第二個人後,周生有時午夜夢回會想起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人,他看著那一副副慘狀,從未有哪一刻感到愧疚和後悔,只覺得可笑和活該。
別人的大學朝氣蓬勃,接受新鮮事物,學習步入社會的基礎法則,而他不一樣,他的大學是在學習如何做一個正常人。直到前幾個月才初有成效,喜歡上了雪鬱,這件事是正常的。
只可惜,他的喜歡依舊和正常人的喜歡相差萬裡。
初次見面,雪鬱是趕公交車的高中生,他是淋濕大雨、渾身陰暗準備犯罪的危險分子。
到今天見面,雪鬱仍是高中生,而他則變成了無期徒刑的囚犯。
從打算犯罪開始,他就沒有回頭路,再也配不上,趕不上。
雪鬱拿出手機,指尖是和螢幕合襯的白皙,他調出頁面道:&ldo;……可以。&rdo;
他和周生都清楚,就算加了也無濟於事,上面永遠只會停留在好友新增成功的系統訊息,不會有再往下的發展。
但這不重要。
只不過是不想以遺憾收尾。
只不過是15路公交車上的得償所願。
&ldo;周生。&rdo;
即將開往看守所的警車上,留有颯爽短髮的女警出聲叫道:&ldo;該走了。&rdo;
周生垂下微薄的眼皮,看了會螢幕上的加菲貓頭像,把手機上交,戴著手銬上了警車。
……
從派出所出來後,雪鬱感覺到難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