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在她身上,所有好的都叫袁泠霜拿去,只留下悲哀給她。
她知道自己今天是命懸一線,若不是她說了那句話,他怕是放不過她腹
中的孩子的。可是,她不知道,於袁泠霜來說,她是幸運的。
當年段瀟鳴拿袁泠霜做一件政治武器,進可攻,退可守,他寵幸她的最
初目的就是叫她有孩子,可是,同樣是作為母親,她的眼淚哭鬧可以拯救
自己的孩子,但袁泠霜不能,她那時就是想死,也是辦不到的,於那一種
悲哀絕望的境地,袁泠霜將自己的痛苦也轉嫁到段瀟鳴身上,握著神兵利
器,在自己痛得無以復加的時刻也將他的心刺得千瘡百孔,教他生生世世
都記著。
作為妻子,她或許是不幸的,可是作為母親,她卻是幸運的。如果說,
是袁泠霜教她得不到段瀟鳴的愛,那,也是袁泠霜,為她保住了孩子。
她無從體會袁泠霜帶給段瀟鳴的痛有多深,深到一提到孩子,他都幾乎
要倉皇地奔逃,因為他腳下的雪,映亮那個糊著厚厚棉紙的窗戶,充斥著
撕心裂肺的哭喊,充斥著濃濃的血腥,那血一直淌到他腳下,染紅了一地
白雪……
段瀟鳴轉身而出的那一刻,她沒有敢去看他的眼睛,如果,她看了,她
便會知道,事情本不是她所料。
她永不會知道,那一隻青釉十六瓣蓮的折沿碗裡,裝的根本不是墮胎藥……
她不知道,袁泠霜當年是多麼多麼地想要為他生一個孩子,不要是兒子,
是女兒便好;
她不知道,袁泠霜是吃了多少苦頭,才跟著段瀟鳴一路走到今天,她至
死,都在成全;
她更不知道,其實段瀟鳴根本下不了手,從當年開始,他便再也對任何
一個女人下不去手了,因為他看見任何一個女人喝藥,都會產生一種錯覺
,彷彿那些女人都是袁泠霜,她們一口一口喝下去,他的心也被一刀一刀
剜割!所以,他遠遠要比慕容桑兒來得害怕,來得懦弱……
袁泠霜至死都希望他有個繼承人,即使非她所出,又或許,她根本不希
望她自己能生兒子,段氏江山延續的血脈,不能夠帶著前朝佞臣家的血,
他須得清清白白,把他父皇辛苦打下的江山,好好地守下去……
她就那樣走了,倉促而急迫,她說她是太累了,想要歇了。五年的時間
根本不足以沖淡歷歷往事,他還是放不開,放不開……
若說,慕容桑兒是一個錯誤,錯誤地遇見,錯誤地賜封,錯誤地有那一
夜,錯誤地有這個孩子,那就讓這個錯誤一直延續吧……或許,冥冥之中,
就是她的意思,安排這個人來,留下一個孩子……
這樣,他以後,也可不必再為世俗所累,放不開她,卻還要寵幸後宮……
如今,只希望,慕容桑兒可以生一個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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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禮部名發上諭,將這一喜訊詔告天下。
霍綱下朝回家,看見家僕們都遠遠地避到外院裡去,便已知道發生
了何事。
一進堂屋,看見被砸得一地的碎片,春兒正一個人坐在主位上生氣。
聽見他走進來,抬起頭看著他,當頭便指著他的鼻子,高聲道:“想
要我進宮去給她賀喜,下輩子吧!”
霍綱剛跨過門檻,發現這麼大的屋子根本沒地方下腳,只得挑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