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門最近的椅子坐下,看著這神態舉止猶帶了稚氣的妻子,也不勸她,
反倒平常的語氣,輕輕地道:“這是禮部的旨意,便是奉了上諭的,皇
上這是想要抬高貴妃的地位,子憑母貴,也是預先抬高了將來皇子的地
位,你是唯一的皇妹,這上上下下多少雙眼睛看著你呢……自然,你不
願意去,皇上也會體諒,也怪罪不到哪去。”
春兒聽著丈夫說完,越發氣了,他不安慰她倒也罷了,卻還閒閒地說
這樣的話,她心中總覺得霍綱愈發是跟段瀟鳴一路的人,不禁更加惱火
,一甩袖子,站起來道:“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踏進宮門去!”言罷,轉
身而去。
霍綱依舊沉定地坐著,看著一地狼藉,揚聲喊了僕人進來收拾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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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到了,天氣一天比一天涼,段瀟鳴一向健朗的身體,卻在這一
秋裡,臥病了。
從那天之後,段瀟鳴再也沒有來看過慕容桑兒,但是各種封賞卻源
源不斷地下達到慶和宮來,就連整個慕容家族都跟著雞犬升天。
她的父親被晉封為陳國公,兩位兄長都入朝為官,且都身居高位。
那日霍綱下朝,恰與慕容家的車駕相遇,他聽了馬伕稟報,說慕容
家家奴猖狂,擋在前路不退讓。霍綱是三公之一,自然是理當慕容家
讓開由他先行。想來是仗著慕容桑兒今非昔比,所以連他也不放在眼
裡。
看著自家的下人憤憤不平地要去爭執,霍綱輕輕地一揮手,叫自己
的車駕退開去,讓慕容家先行。
京城是天子腳下,用百姓的話來說,就是站在街中間一甩腳,甩脫
的鞋子都能砸中個做官的,這上至皇家下至黎庶,哪件事是能不透風
的?所以這一幕在第二天便在城裡傳得街知巷聞。慕容氏跋扈之風在
此時已經遭到百姓非議。
次日上朝便有御史參劾慕容家不顧尊卑,逾越分寸,段瀟鳴卻是看
了看便撂下了,也不批覆,也不說什麼,就如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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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過後,轉眼就到了霜降,天涼得透了。
從天和元年以來,整整十年,皇帝第一次因為臥病而停朝一日,此
舉,不禁滿朝震驚。
這一年段瀟鳴在霍綱陪同下,秘密看了皇陵的修建進度和工程規模,
回來之後,就染了風寒,此後一直就斷斷續續,沒有好過。
朝中非議越來越重,多是百官憂心皇帝身體狀況的。雖說段瀟鳴還不
至於‘年邁’,可是這樣病得不上朝確實讓人憂心,要知道他是黃沙百
戰出身,鐵打的一般,小病小痛定然不會臥床,要鬧到罷朝這個地步,
可想而知有多嚴重了!
紀安世已經歸隱,孟良胤也退位了,如今上上下下全看著霍綱一個人,
各自心裡都有著一番思量,明裡暗裡巴結他的,不勝列舉。
霍綱自然知曉這些人的心思,看著段瀟鳴病了,要是有個萬一,那必
是貴妃晉位,皇嗣臨朝,而這首輔之臣也必定是自己無疑,所以,都忙
不迭地爭相來討好自己。
他能想到的,段瀟鳴豈會想不到?怕不是也趁著這一病,要看看他‘
霍黨’的根底。自古君臣恩怨,以他今日之位高權重,也怪不得段瀟鳴
要疑他。故而,越是眼前這樣的情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