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第一次進廠,各個車間轉了一圈,沒想到到處都已煥然一新。在新改造的生產線上,弟弟慶祥和瞿志平領著一幫人正忙,狄慶槐只是跟他們淡淡地打了個招呼,就藉口有事走了。他回來之後,慶祥那個代理廠長自動作廢,但是廠裡全面工作並沒有恢復正常,老爸說的“民主選舉”廠長一事,一直像把劍在他心頭懸著,在這當兒他自然也不想多管什麼閒事。狄慶槐在廠裡逛了一圈,自己也覺得無趣,就往公司辦公樓去了。
總經理狄小毛暫時還沒上班,公司大樓各個科室也就有些散淡了,空蕩蕩的大樓裡很難見到人影兒。狄慶槐敲開瞿玉貞小屋的門時,見她正對著一面鏡子,在專心致志地描眉、抹口紅。狄慶槐驚訝地現,—個多月不見,這丫頭越顯得漂亮了!
狄慶槐親親熱熱叫了一聲玉貞,她卻背對著他,好半天沒吱聲。狄慶槐走過去扶住她的肩頭,在她香氣溢人的秀上嘬了一下,她才轉過身來,嗔怪地撇嘴道:
“回來這麼幾天了,今天才想起上我這兒來瞧瞧啊?”
狄慶槐拉過一張摺疊椅,跟她面對面坐下,不無自嘲地說:“廠長嘛,公事私事家務事纏身,今天能抽個空子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喲,”玉貞像火燙了屁股似地跳起來,“去上海花花世界轉了一圈,回來就一副肩負民族命運、擔憂人類前途的模樣了,你以為你是誰呀?”
狄慶槐苦笑了一下:“算你說對了,這一趟轉下來,我覺得自己啥都不是了。別的不說,人家上海、廣州那些老闆,早餐桌上拿起手機,噼哩啪啦幾個電話敲出去,一天的工作就交代了,剩下的時間就自由安排……
玉貞說:“那你還回來幹什麼?”
狄慶槐說:“想你呀……”
“你想,我可不想!整天呆在這兒,你覺得有意思嗎?你最該去的地方,應該是上海那樣的大地方!”
“也是,連炳根都不願回來,我看他在上海確實幹得有滋有味的……告訴你吧,人家炳根生意做了,還用錢養下一個‘二奶’呢……說是從安徽請的打工妹,我一看就明白,是這個……”狄慶槐將兩根大拇指碰在一起,意味深長地笑了。
二奶這詞挺新鮮的,玉貞笑了:“是嗎?炳根這個老實疙瘩在家裡哪天不受他老婆的氣?去上海沒幾天就練出這麼大的膽子!慶槐你……”
狄慶槐打斷她:“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要是以前我當這麼個廠長,准以為自己一步登天了。可現在我比你明白外面的活法太多了,再怎麼都比悶在這兒強!人家張口閉口跟‘國際接軌’,眼睛瞄著的全是日本美國,再不濟也是韓國東南亞我們呢?就在這麼一隻土裡巴嘰的砂罐裡攪!”
“光說自己明白有什麼用?你要真敢去闖上海灘,我跟你去你到哪裡我跟到哪裡!怎麼樣?我比那個安徽打工妹,要強一些吧?”
狄慶槐愣了片刻,慢慢抓住了她的手:“玉貞,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爸我媽這輩子太不容易了,熬到這一步,還沒徹底站直腰,我弟弟是靠不住的,瞿志平更不用說,根本就是一個捉摸不透的‘白相人’。所以我得回來先替我爸爸頂一陣子再說……”
玉貞抽回了手,站起身:“那你就一輩子別想走出狄家灣了!”
眼見無法談下去,狄慶槐矛盾重重地走了。
晚飯他沒回家吃,跟好友阿元、阿興等五六個漢子去了街上小酒館,喝了個痛快。他們告訴狄慶槐,他在上海的時候,吳泰安那小子真他媽猖狂極了,攛掇他找機會狠狠收拾這傢伙一下。
………【該軟就軟,該硬就硬】………
273。該軟就軟,該硬就硬
其實狄慶槐回來這些天,一直還沒見到吳家父子,就是見到了,他現在也沒有心思再跟他們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