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的事?”
“珍珠姐姐說,大概半個時辰前!”
“糟糕!”湯九律站起來,“這會兒只怕已經出府了!”
雀舌不解,“那是為什麼?”
“別問那許多!”湯九律神色肅穆,“跟我來吧!”
雀舌滿腹疑慮,跟在他後面,見他一路抄小路,穿過兩個小門,來到一處院落門前,上面明晃晃三個大字——“清輝堂”。
“到這裡做什麼?”雀舌見是自己的院子,實在忍不住,問他。
湯九律沉著臉,慢慢地說:“他若要離開王府,必然先到這裡來——”
“那又是為什麼——”雀舌話未說完,像是回答她的問題似的,迎面過來一人,正是韓不及;一名紫衫少女緊緊跟在他身後,手裡提著兩個包袱,雀舌幾乎以為自己眼花,揉了揉,仔細看去,不是單落紫還是誰!
雀舌只覺手足冰冷,聲音也冷得結冰:“你們要到哪裡去?”
韓不及見她過來,正要說話,一眼瞟見身旁的湯九律,眸中閃過一抹痛楚,方才看見的一切,像是搭了臺皮影戲,慢慢地在他眼前重演:張燈結綵的王府,忙碌穿梭的下人,溫和俊美的湯九律,還有那記憶中嬌縱的雀兒,為了一個男人,洗手做羹湯……雀兒,你若找到那舉案齊眉的人,我還能怎樣?
“韓哥哥。”雀舌喚他。
韓不及鐵青著臉,腳下不停,仍舊往前走。
雀舌他們三人原是立在月洞門口,他二人又是迎面而來,無可避免地要與他們錯身而過,偏那門極窄,只容一人從容透過,湯九律便往旁邊讓一讓,環翠也避在一邊,只有雀舌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韓不及在她面前停下,嘴唇動了動,“讓開!”
雀舌昂首瞪著他,卻是一言不發。
“你——”眼前這對盛滿怒火的眸子,再不似記憶中的清澈如水,他心裡一陣痠痛,忍耐地說,“請你讓開!”
雀舌很少見他發怒,此時不免有些許畏懼,卻倔強地挺直脊背,“我偏不讓開,你又待怎樣?”
韓不及冰冷的眸光像是要殺人似的,緊鎖在她晶瑩的臉上,雀舌卻固執地昂起頭,寸步不讓。兩人就這樣僵持,不知過了多久,韓不及用力抿了抿唇,回頭向落紫道:“我們從那邊出去!”說完掉頭就走。
落紫只是垂著頭,緊緊地跟在他身後。雀舌眼睜睜地看著他倆越走越遠,心像長滿衰草的原野,慢慢荒蕪,“你身上有傷,要到哪裡去?”這個聲音驚慌失措,居然是她自己的。
韓不及身形一滯,似乎在猶豫,落紫卻拉一拉他的衣袖,低聲說:“再晚了只怕出不了城。”
他於是嘆了口氣,“楚姑娘,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
“你——”雀舌死死地瞪住落紫,罵道,“你這……我——早知道就不該讓你進府!”回頭命人,“把她給我抓起來!”
韓不及驀然回首,冷笑道:“楚姑娘,這由不得你。”
“你——你竟然護著她?”雀舌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些什麼事?你竟然還護著她?”
落紫滿臉驚惶,拉住韓不及的衣袖,“公子,我——”
微笑凝在他的唇邊,卻無半分溫度,他若有所指地瞟了眼湯九律,冷冷地說:“她做了什麼事我不知道,楚大小姐做了些什麼,我卻清楚。”
已是初夏的時候,一樹一樹的花都謝了,滿眼只是油油的綠,耳邊還有微微的風聲,是風的聲音吧?啊,她大概聽錯了,那是風的聲音。
環翠擔心地勸道:“姑娘,我們回去吧。”
雀舌仍然僵立當場。
“姑娘,我們回去吧!”環翠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