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倒置,瓶底鈐記露出,細看片刻,又自腰間取出個模樣一致的瓶子,兩者相較一番,神色微變。
這生息丹自己曾在雨師府給了金鬱琉,方才又再次回到手裡,瓶身一致,鈐記一致,而她的丹藥是姜氏所給,丹藥有且一樣的,但這瓶子和鈐記怎可一致。
“小師兄的丹藥從何而來?”
“鬱琉師兄”
蘇清絕一怔,復又問道:“他給你的?”
“自然,這東西沒幾個宗門有”司央奇怪道:“你的不是他給的?”
“是他給的”
蘇清絕看著那兩個一模一樣的瓶子,當初自地宮醒來時,瓶子正放於腰間的暗袋裡,她以為是姜氏所給,如今看來似乎不是。
簪花大會,自己與諦江一戰後昏死過去,想必他曾來過,那時面對坑了一把自己的人他又是何種心境?
她陡然一怔,開始細思過去,兩人在簪花大會上因抹掉印記的秘術有了糾葛,當初見他輕易給了便覺此事輕巧,直到聽夫子說起血咒一事,隱約覺察出他的身份便有些愧疚之意,而自幽都出來,知曉各方恩怨糾葛才知此人是冒了多大的風險,且之後相遇不僅未計較自己坑他一事,且還暗自護下半魂,他莫不是……真傾心自己?
蘇清絕看著掌間的絹帛,阿元說的不錯,自己的確是動心了,但也只能是如此。
她自小未受多少善意,旁人對她一點好總會記在心上,不論是濯君回,玉琉光還是金鬱琉,這一路所經,他們給予的漸漸堆成了小山高,沉甸甸的,讓人不得不在意。
但論及動心,她早在三年前就曾對有著絕世姿容的諦江動了心,那又如何呢?一次抽離半魂之殤就足以將它抹去。
心可以動很多次,但能給的只有一顆。
而她要的是那一屋一瓦,是看金烏東昇西落,一枕無夢到天明的自在與閒適,那身側之人需是滿心滿眼只她一人,長日相伴,永不離棄,這於一個以天下立道的人原就不可能。
收了瓶子,蘇清絕盤腿而坐,手指捏訣,在生息丹和混元經的作用下,靈氣早已開始流經各大氣穴和氣脈。
大梵天境開靈識力,通耳,觀目,靈光,能聽微觀之聲,能見微觀之景,大成者靈光一動,能入虛無之境,問道心淵。
心淵是入上仙道的第一關,曾因阿元的原因,自己入過一次虛無之境,但那渺渺白霧中的玉碑思之不明,堪之不破,不足以入上仙道,而今再見亦是如此。
抽離靈識,她沉心靜氣,開始煉化丹藥,納氣入海。
司央盤腿抱臂坐在石壁上的凹坑裡,燈火昏暗,兩人離了一步的距離,那身影恰好將他籠罩起來,與周遭的黑暗融為一體。
他看著眼前人,心裡有些煩悶。
方才一道灼人的熱浪在體內猛然爆發,像是要一口吞了他的妖丹一般,不過很快又退了下去,如今只留下一點餘溫。
生死結平時並無所覺,只有在性命垂危之際會強行吸取另一方的生機,這原本是無法抑制的事,但方才突然止住了,到底是因事情有了轉機還是因為她?
神石不能同常人而語,這用在二人身上可是會有所不同?
種種疑惑橫在心頭讓人直接窩了氣,要是眼前人是那囂張的面孔他早指著鼻子問了,但她不是,且還不知生死結的存在,這真是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場不痛快,那夜就該一併說了,何故讓她過兩天清淨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