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你以前不是說要投軍嗎?你投了沒有?”
衛青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答。
劉徹心中一動:
“遇到什麼困難了嗎?跟我說說,我可以幫你!”他真的很想幫衛青,或許是因為以前每次他都是接受幫助的一方吧。能夠扭轉一下在衛青面前總是狼狽的劣勢,他是很願意的。
“沒有人能幫我!”衛青很冷淡很乾脆。
劉徹怔了一怔。
衛青不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
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劉徹變換了一個話題。他搖搖手中的竹簡:
“這可是太公兵法,你對兵法感興趣!?”
“是啊!”
“那你還看過哪些兵書呢?”
……
二人開始聊兵書,又從兵書聊到戰爭,再從戰爭聊到郡國實力,四方見聞。竟是越聊越投機。
劉徹朝中,不乏見聞廣博之士,但平素一開口,就是奏對格局。幾時能有人這般促膝而談,笑罵爭論。
那衛青性子聰穎,這幾年讀書不少,他幼時聽梁先生講過各個郡國實力及內部情況;再加上自己尋母時,走過的地方不少,耳聞目染地方官吏賢愚,施政好壞,說起自己的見解,不乏驚人之見。有些想法,劉徹竟是聞所未聞。當下心中暗暗歎服,道:
“衛青,我看,你即使不能當個好將軍,也一定是個好郡守!”
衛青一笑:“是嗎?可我覺得當個好郡守不如當個好將軍!“
“為什麼?”
“為什麼?”衛青道,“郡守衛牧一方,為天子牧萬民;而將軍則可為天子尖銳,救民於生死!”
“哦?”劉徹還是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衛青伸手向北方一指,乾脆地說明:“匈奴!”
匈奴!劉徹心中一凜。
“我大漢立國百年來雖民富國強,但卻一直屈膝於匈奴。那匈奴侵我邊境,掠我黎民,而堂堂大漢朝,卻以公主和親以求安寧。用一個女人的身體,來換取一國一時的安寧,這是每個漢朝男人的恥辱!”衛青慨然道,“衛青不才,少時先生便教導,若生為男兒,不能保家衛國,便是白活這一生!”
衛青之言,讓劉徹心中頓時百感交集。
漢朝立國百年,從高祖開始,由於國力所限,對匈奴一直以和親政策為主,但是,每次和親,好的話安定不過數年,不好的話,匈奴是一邊和親一邊燒殺搶掠。
年輕氣盛的劉徹,早就將北擊匈奴當作自己胸中的一個宏圖。無奈眼前受制於太皇太后,一腔抱負,只有憋在心中。
此時,滿腔抱負被衛青一言道出,便不由得心潮澎湃,大起知己之感。
轉頭看著衛青。在明亮的陽光下,衛青清秀的臉龐上,明亮而滿是激|情的眼眸,和英挺斜飛的雙眉,微微下抿的薄唇,如同有一層光暈一般。
而衛青一轉眸間,看見劉徹呆呆地注視自己,便展顏一笑接著道:“做個好郡守,造福一方百姓固然好,可怎比得沙場快意廝殺,為國雪恥,能顯我男兒本色!”
這一笑,燦若星辰!
劉徹痴了。
忽然,衛青臉上的光暈黯淡下來,似是觸動了自己的某種想法。他自失地喃喃道:“其實,這一切都只是我的藉口而已!”
“藉口?”
“是啊!其實,郡守也好,將軍也罷,都只是一個夢想罷了。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是要明白,我該做什麼,要做什麼!”他長嘆一聲,不再言語。
劉徹卻被他的話所打動一時陷入沉思:“是啊!重要的是,該做什麼,要做什麼!”
一時之間兩人各懷心事,都靜靜地看著西流的灞河水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