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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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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樹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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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樹的森林

海邊的卡夫卡

第 27 章 十五歲的佐伯與五十歲的佐伯

覺察出少女到來是在一時四十七分。我覷了眼床頭鍾,把時間留在記憶裡。比昨晚稍早。今晚我一直沒睡,專等少女出現。除了眨眼,眼睛一次也沒閉過,然而還是未能準確捕捉少女出現那一瞬間。注意到時,她已經在那裡了。她是從我意識的死角溜過來的。

她依然身穿淡藍色連衣裙,在桌上手託下巴靜靜地注視著《海邊的卡夫卡》。我屏息看著她。畫、少女、我這三個點在房間裡形成靜止的三角形。一如少女對畫百看不厭一樣,我對她也百看不厭。三角形固定在那裡不搖不晃。可是,這時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佐伯!”我不知不覺地發出聲來。我沒打算叫她名字。只是心中想得太多了,不由得脫口而出,而且聲音非常低微。但聲音還是傳入了少女耳中,於是靜止不動的三角形有一角崩潰了,無論那是不是我暗暗希求的。

她往我這邊看。並非凝神細看,她仍然支頤不動,只是靜靜地朝這邊轉過臉,就好像感覺出了——為什麼不清楚——那裡空氣的微顫。我不清楚少女看沒看見我。我是希望她能看見,但願她注意到我活著存在於此。

“佐伯!”我重複一遍。我無論如何也剋制不住想出聲叫她名字的衝動。少女說不定會對這聲音感到害怕或產生警覺,於是出門而去,不再回來。果真如此,我想必大失所望。不,不止是失望,我很可能失去所有方向和所有具有意義的情景。儘管如此,我還是不能不說出她的名字。我的舌和唇幾乎半自動地、自行其是地一次次將她的名字訴諸語聲。

少女不再看畫。她看著我。至少是視線對著我所在的空間。從我這邊讀不出她的表情。雲絮遊移,月亮隨之搖曵。應該有風,但風聲傳不來耳畔。

“佐伯!”我又叫了一次。我被一種極其刻不容緩的東西推向前去。

少女不再手託下巴,右手拿到唇前,彷彿在說“不要出聲”。但那真是她想說的麼?如果能從旁邊切近地盯視那眸子、能從中讀出她此刻的所思所感、能理解她想透過那一系列動作向我傳達什麼暗示什麼該有多好!然而所有的意義似乎都被凌晨三時前濃重的黑暗劫掠一空。我突然一陣窒息,閉起眼睛。胸口有一團硬梆梆的空氣,就好像囫圇吞進了一塊雨雲。數秒鐘後睜開眼睛時,少女的身姿已然消失,唯有無人的空椅剩在那裡。一方雲影悄然劃過桌面。

我下床走到窗外仰望夜空,一時思緒紛紜。思索一去無返的時間,思索流水,思索海潮,思索林木,思索噴泉,思索雨,思索雪,思索巖,思索影。它們都在我心間。

翌日偏午便衣刑警來圖書館。我因為關在自己房間裡,所以不知道此事。刑警問了大島約二十分鐘,問完回去了,大島隨後來我房間告訴我。

“當地警察署的刑警,打聽你來著。”大島拉開冰箱門,拿出一瓶沛綠雅礦泉水,擰開蓋倒在杯裡。

“怎麼曉得這裡的呢?”

“你用手機了吧?你父親的手機。”

我梳理著記憶,然後點了下頭。倒在神社樹林裡T恤沾血的那個晚上,我用手機給櫻花打過電話。

“就一次。”我說。

“警察根據通話記錄得知你來了高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