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知府臣常湛權兼衡室督司,編修國朝史事。世祖之將修史,難其人,尚書檯令召素首薦奉常李淑曰:“奉常李淑,博學知理,閒練故事,可以承其任。”世祖曰:“李淑雖曰博學,而闕明達,使錄事尚可,若責之以評斷衡量,諒非佳筆,卿為我再擇一人。”素又薦司徒長史宣延曰:“長史宣延,通覽文史,能評善辯,可以承其任。”世祖曰:“宣延雖曰能評,而性屈柔,使評往代之事尚可,若使評斷國朝,恐未必敢於直筆。”素遂解帝意,薦三河知府常湛曰:“知府常湛,性豁達而直介,行事多不懼威,或可任此。”世祖曰:“湛雖博學不如李淑,能評不如宣延,然其向來敢言,必能直筆。聖人云:‘王者有典,錄直而勸。’其人可得之矣!”遂詔湛權兼衡室督司以修史。[(梁)魏斯:《盛梁紀》卷1,(東秦)匡恩編理:《二梁紀》卷1,世祖宣皇帝光泰三年四月。]
雖然梁世祖對常湛的評價有“博學不如李淑,能評不如宣延”,似乎常湛並不是當時最擅長史論的人選,但從梁世祖拒絕召素推薦李淑時說“李淑雖曰博學,而闕明達,使錄事尚可,若責之以評斷衡量,諒非佳筆,卿為我再擇一人”可知,梁世祖比較重視史書中的評論。不僅梁世祖,梁朝後期的時人亦十分重視史論:
昔梁世祖嘗敕三河知府常湛作《梁典》,敘太祖龍興至於世祖重光;梁明宗曾使御史大夫鄧慈修《續梁典》,錄世祖中興至於中祖再振。而《梁典》辭雅而實錄,《續梁典》言拙而曲筆,以是《梁典》為後人所重,《續梁典》為來者所輕。而梁明宗景熙年間,御史中郎魏斯嘗私撰《盛梁紀》,敘世祖、威宗、靈帝、昭宗、中祖五帝事,其秉筆直書,詞雅論美,遂流傳於坊間,漸代《續梁典》,至今朝野士人,多有其本,臣亦數閱其文,頗喜而善之。[(東秦)匡恩:《續梁紀》卷5,(東秦)匡恩編理:《二梁紀》卷20,“序曰”。]
由上可知,“詞雅論美”,是《盛梁紀》得以在坊間受到歡迎的一個重要原因,足見梁人對史論的重視。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秦初的匡恩進一步推進著史論的發展。綜觀《續梁紀》的四段“論曰”,除了《廢帝》一卷最後的“論曰”顯然是在為秦朝做美化之事外,其他三篇“論曰”都在對相關皇帝進行評價之後,都對一些相關的問題表達了自己的思考,這些問題往往是關係到上層統治的重要問題,而匡恩也往往能夠對這些重要問題進行思考,並進而闡述自己的對於這些重要問題的觀點與主張。如在《續梁紀》第一卷最後的“論曰”中,匡恩對悼帝為何不能發揚光大梁中祖的事業的問題進行了思考,認為這和梁悼帝在身為太子之時缺乏功名有重要的關係,最後透過對梁中祖“未嘗樹功名於少陽”的批評和發出“人謂太子為國本,其豈誇喻邪”的感嘆,表明其主張應該重視太子培養。[(東秦)匡恩:《續梁紀》卷1,(東秦)匡恩編理:《二梁紀》卷16,“論曰”。]又如《續梁紀》第二卷最後的“論曰”中,匡恩對蜀、涼二王何以反叛的問題進行了思考,認為這和二王的權力過大有關,從而主張君主分封諸侯應該“慮防其逆意,不合使之專方雲”。[(東秦)匡恩:《續梁紀》卷2,(東秦)匡恩編理:《二梁紀》卷17,“論曰”。]再如《續梁紀》第三卷最後的“論曰”中,匡恩對為何明宗剛剛去世,洛陽宮廷中就發生了激烈鬥爭的問題進行了思考,認為這和明宗沒有確立太子有關,從而主張應該重視太子的安穩。[(東秦)匡恩:《續梁紀》卷3,(東秦)匡恩編理:《二梁紀》卷18,“論曰”。]
從上面的分析中,我們可以看到,匡恩也非常重視對歷史人物和歷史事件的思辨性評論與分析,匡恩的史識水平也在其史論中的思考之中得到了反映。並且,對比《盛梁紀》和《續梁紀》,我們明顯能夠看到《續梁紀》的史論更加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