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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虞晃案”——兼談朱詹

面對朱詹的請辭,態度是“皆不許”,但事實上,隨著“虞晃案”的結束,寒門勢力被擊敗,可以看到秦穆宗的意志也在逐漸消沉,秦穆宗與朱詹之間的關係也出現了明顯的裂痕:

帝詔修泰樂宮、靜心宮於長安,詹以為長安宮殿已備,不宜增修;若實欲章國盛,惟營泰樂宮即可,帝不聽。

於是,高隆六年,門閥人士對朱詹發起最後一擊:

六年二月,禮部尚書嚴南上書稱尚書檯令朱詹尸位素餐,乞免之。御史臺令冉垕又以其多失法度於堂上,劾之。

面對勢力強大的門閥世族,秦穆宗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下詔罷免了朱詹,“詹遂還家,憂苦悲憤,閉門不出。”

從永弘七年到高隆六年,在這二十多年間,朱詹從一介“少貧乏”的布衣,先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尚書檯令,又成為了一介“憂苦悲憤”的布衣。對於這二十多年,我們自然不能說朱詹的努力最終一切成空了,但毫無疑問的是,對於朱詹自己而言,這不是令他滿意的結果。

好在,儘管被彈劾罷官,似乎應當人走茶涼,但當朱詹重新回到他的家鄉時,還有人記得他,並準備好禮節前來拜訪,這個人就是當年朱詹親手將其從罪惡中解救出來的鞠悟。我們可以想見的是,至晚自永慶八年朱詹進京擔任太子中庶子之後,朱詹可能至少已經有十年左右的時間未曾與鞠悟相見。但是,我們也可以想見的是,當鞠悟前來拜訪之時,這位折戟沉沙的宰相,面對這位當年的故人,心頭的喜悅與感慨一定溢於言表。朱詹與鞠悟之間的對話,成為《朱詹傳》中除對朱詹去世的記載之外的最後一處文字:

先是其所喻賊首鞠悟已從良務農,聞詹還鄉,備禮過之,詹初不知其是悟,未為開門,悟乃大聲言曰:“身是鞠悟,臺相忘草民乎?”詹大驚且喜,遽為開門,揖謝曰:“不聞仁兄遠來,迎待失禮,望仁兄莫怪也。”遂具饌與之延談,談及舊事生平,頗歡悅。悟問曰:“臺相後欲何為?”詹曰:“無為。”悟曰:“臺相天下奇才,居閒在此,餘竊為社稷惜之。”詹笑曰:“欲展鯤鵬,而長天為燕雀所據,不有我之可翔也。”

朱詹在起初不知道是鞠悟的情況下“未為開門”,我們可以推知,失敗後的朱詹似乎並沒有什麼心情迎接那些形式化的訪客,然而,當鞠悟高喊“身是鞠悟,臺相忘草民乎”的時候,朱詹卻“大驚且喜,遽為開門”。一個是被彈劾下臺、成為平民的前任宰相,一個是曾經做過山賊頭目的從良農民,?這兩個似乎不應該有什麼交集的人,此時此刻卻坐在了一起,“頗歡悅”地“談及舊事生平”,可以說,這是一個很特別的場面,像朱詹的人生一樣特別。

朱詹的最後一句話——儘管是笑著說出來的,但看起來語氣卻很勉強,他說:“欲展鯤鵬,而長天為燕雀所據,不有我之可翔也。”筆者私以為,在這裡,朱詹未必是覺得以自己的能力難以與這些“燕雀”爭奪“長天”,而是在他看來:“這天下的燕雀如此之多,添我一個鯤鵬,又於天下何加焉?”

1參見張仕一:《佞幸與寒門:東秦光宗與穆宗時期對門閥勢力的抑制——兼談穆宗與東秦王朝》,2023年8月。

2(西秦)楊聆撰,(西秦)都雲令注:《前秦書》卷63下《職官志下·四臺》中,尚書檯的位置要在中書檯之前,同時尚書檯“在宮城之北”,坐北則朝南;而中書檯“在宮城之西”,坐西則朝東;東秦初期也是由地位更高的聖王管恆擔任尚書檯令,地位僅次於聖王管恆的明王劉停擔任中書檯令(《前秦書》卷1下《高帝本紀第一下》),可見儘管尚書檯令與中書檯令品秩相同,但尚書檯令要比中書檯令地位更高。

3《前秦書》卷37《朱詹傳》。

4《前秦書》卷37《楊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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