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無論誰主持西北四關後勤事宜,都不敢忤逆雲京旨意,唯獨我,可以和京城那位虛以委蛇,一面投靠皇帝,一面支援殿下。”賀九皋一點就透,他伸手扶著沙盤邊緣的木案,“而只要杜銑還在殿下軍中,我就絕不敢背叛殿下,從背後捅殿下一刀。”
“從來人心隔肚皮,今天我將這些陰暗小心思據實以告,賀先生若是覺得不妥,大可帶著杜將軍遠走高飛,天下之大,還沒誰能夠一手遮天。”羽歌夜拋下了一個誘惑至極的選擇,賀九皋卻搖頭嘆道:“陰暗心思?四殿下對我推心置腹,我又怎麼能不將心比心?四殿下既然將如此重任交給我,我便只有效死以報。”遠走高飛,談何容易,若是等到天下塵埃已定,他賀九皋和杜銑沒有寸功立身,真能享受盛世安穩嗎?
“那我便以茶代酒,敬賀先生一杯。”羽歌夜端起茶來,以茶代酒,賀九皋喝出的究竟是美酒滋味,還是苦澀茶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羽歌夜將賀九皋送出營帳,輕輕招手,黃豹林來到營帳前,躬身說道:“稟四殿下,一切以準備就緒。”
羽歌夜向位於主賬不遠,住著楚傾國和希奇的營帳看了一眼,臨走之前,真想再看看羽蒼梧邁著毛茸茸的小爪子亂跑的樣子。過去的羽歌夜,孑然一身,獨來獨往,從來不曾顧忌什麼,如今有了家室孩子,卻反而軟了心,生了情,百鍊鋼,跳不出繞指柔。
只是此時天下未定,何以為家,他必須把兒女情長都放下,先用鮮血洗征塵。
八千白馬義從,悄然從千鈞關出發,向著極光大神廟奔去。羽歌夜一馬當先,跨入神使境界,御馬已經不是依賴技巧,而是依賴心靈,他閉著眼,慢慢散開法力,融入天地,在大戰之前更多地瞭解自己現在的實力,卻猛地睜開眼,惱怒之極地向著一個方向看去。
所謂白馬義從,是因為大隆主力軍馬,都是從北莽偷來的馬種,以黑紅兩色為多,並且不許民用。民間常見的白馬,看著漂亮,其實體力不足,即使貴為王爵,招募私兵,也只能騎白馬,被稱為白馬義從。
羽歌夜費盡心思,以北莽冰原馬為種,費盡心思,才養出這麼八千匹馬,並且培育出獨屬於自己的最精銳鐵騎,可以說,他對這八千人即使達不到了如指掌的地步,也至少能認出每一張臉。
所以當希奇摘下頭盔,笑得頗為靦腆的時候,羽歌夜簡直不知該說些什麼,他還以為自己溫柔表現,哄住了希奇和楚傾國,沒想到希奇早就看出他會私自趁夜出兵了。
“希奇祖先希斯洛,乃是聖師薩爾,白翎帝同胞,我們一族,天生就燃著戰爭的血。”希奇看到羽歌夜的不悅,竟然也露出羽歌夜第一次看到的怒氣,“難道等蒼梧長大了,我只能對他說,你姆媽是個拿了一輩子劍,卻沒殺過一個人的無能之輩嗎?”
獸人好武,乃是天性,就連景帝身邊的六院君,無論是鍍金還是真煉,都曾去過軍營,羽歌夜想憑一己之力庇佑身邊所有人,卻不知道,有時候保護過度,也是傷害。
年幼的時候,羽歌夜心中最大的遺憾,就是唐修意武功蓋世,卻困居深宮,把愛一個人,當成了畢生的事業,可今時今日,他所做的,又有什麼不同?
不是委身於他,就成了女人,他若是把身邊人只當做枕邊人,那才是辜負。
“自從得了寒戰劍,還未曾開過鋒。”溫順的希奇,已經因為八千鐵騎的隆隆馬蹄,燃起了體內的戰爭熱血,一雙瞳孔,在黑夜裡竟散發出羽歌夜從未看過的光華,耀人眼目,讓他無法移開。
“人頭磨劍,越磨越厲,從始至終,你都是我身邊最信任的劍。”羽歌夜看著前面茫茫黑夜。
希奇倒提長劍,伏在馬上,多年王府生活,並沒有讓他忘掉騎術,知道羽歌夜的妥協,他扣上臉上面甲,再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