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門鈴又響一遍,丁丁聽見艾琳開門讓進來人,其間兩人交談了幾句,聲音太輕聽不清楚。接著娑娑腳步聲從外面響過來,兩人都往客廳入口望過去,見來人一身輕閒,穿著紅色運動鞋。好一會丁丁想不起對方是誰,直到她開口,她才認出,這長眉鳳眼的女子正是婀娜。
她從沒見過婀娜不戴面具的樣子,在睡美人山莊那次她只注意到多芙琳,卻不知道婀娜也在場。當時伊薩克追的是婀娜,而不是多芙琳,這樣想來就很容易解釋那天晚上發生的情形了。可憐她還錯怪了多芙琳。
與想象中的妍媚似乎有所不同,婀娜那婉轉的眉眼一旦展露,卻有些西方古典美女的氣質。想起前不久的那次晤面,傷痕還在,卻已不是那麼痛徹心扉了。此刻她只希望自己的記憶不要那麼鮮明,時間可以治療一切傷痛,而人類本是多麼善於遺忘的動物。
“你來這兒幹什麼?”婀娜開口第一句不是跟丁丁打招呼,卻是衝陳教練而去的,語氣很疑竇叢生,森嚴戒備。
陳教練悠閒地端起茶杯,“不能來看朋友麼?”
婀娜冷笑著轉過頭對丁丁道,“別讓她騙了,那種人眼睛裡除了花樣滑冰什麼也沒有。沒有親人,沒有情人,當然也沒有朋友。”
她們雖不常見面,畢竟還在一個俱樂部,且過門是客,總不能叫人心懷善意而來,生了一肚子怨氣回家。丁丁暗自尷尬,只得招呼婀娜坐。
陳教練在丁丁的左首,罩著一層黑紗看不見她臉上是什麼表情。婀娜不願跟她比鄰而坐,刻意走到丁丁的另一邊落座,兩人隔著一張茶几遙遙相望。婀娜沉默了一會兒,開始盯著丁丁的臉看,似乎在品鑑什麼。
丁丁有些尷尬,“我臉上有什麼?”
“不,我只是在想,你就是丁丁嗎?這樣的臉蛋會讓人自慚形穢呢……”婀娜難得笑了一下,她笑的時候總是那麼明亮而耀眼。“跟我想象的有差別,看來先入為主的看法會誤導人心。”
“前一階段的傷好了嗎?”看她神采飛揚,精神奕奕,起碼好了七、八成了。
“早就沒事了。看我,不是又生龍活虎的了?”她活動各個關節給丁丁看,偶然露出一塊淤青,被她拉拉袖子藏好。
丁丁暗自好笑,這個短道速滑的天才選手,在某些方面跟個孩子沒什麼不同。“小心點,還有地方沒完全好吧。”
她瞪起一雙婉麗的鳳眼,“那是打吊針的淤青,那護士人長得漂亮,技術卻糟糕得很。你呢?恢復得如何?聽說是腳趾骨折,我想腳趾骨折總沒腿骨折那麼厲害,不知道詳細情形怎樣,所以跑過來看一看。問地址的時候麥教練還藏著掖著的,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想讓我來。”
也許是不想讓更多人知道她可能要永遠告別飛躍仙境吧。麥教練跟茜茜都是天真善良的那類人,也許不夠聰明敏銳,卻都很能為別人著想。“他是不想讓你再跟著我聞消毒水味。我的右膝前十字韌帶斷裂,剛做了修復手術,每天要去醫院換藥、複診,再漂亮的護士我也見煩了。”
“你也是……”婀娜大吃一驚站起來,眼光轉到陳教練身上,忽然住口。
“一樣的十字韌帶斷裂,不同的地方在於我這個是車禍造成的。”陳教練在黑紗後幽幽地介面,“比TEN更不走運的是,我在最糟糕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錯誤的人,做出了錯誤的決定,在一個人的心上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傷痕。”
丁丁覺得她說的是麥教練,隻言片語中抖露了當初分手的真相,相愛的人竟會如此結局,她不禁心下黯然。
陳教練卻慢慢轉過了目光盯在婀娜身上,“如果人生能重來一遍,我希望那條韌帶在遇到你父親之前就已經斷裂。你我之間有著無法割斷的聯絡,無論你承不承認,我永遠是你的母親。”
這話聽得丁丁呆